沉瓔點頭,略作思考:“割喉只需半瞬,從不失手的上就被殺掉了……”
……
夜更深了,不遠處的歌舞昇平隱隱傳到這個偏遠的閣樓,蓋過了細微的聲響。
只見窗被風吹動般輕輕一晃,一道黑色的人影已在屋內貼牆站定,夜視良好的雙目觀察屋內的結構,很快鎖定了床榻上微微拱起的被褥。
他悄無聲息地移步過去,估算著脖頸的位置,一劍砍下,剛發現手感不對,就被一股從上撲下的力量撲倒在地,手裡的劍也落到的地上,發出“咚”的沉響。
趴在床樑上的沉瓔早已是等候多時,看準時機就壓上全身的重量往人身上撲,也是來者對她不設防,她才能得逞,把人撲倒在地,自己整個人騎在他身上。
半剎迅速反映過來,輕松地一個翻身,反將騎在自己身上的人壓在身下,用力掐著她的脖頸,拿起掉在一旁的劍,卻在不經意間嗅到鑽進鼻息裡的一股幽香。
他這才看清,並沒有埋伏,襲擊他的只是個弱不禁風的女子,正是他今晚要殺的目標,也不知她哪裡來的力氣連他都能撲倒一瞬。
掐緊她纖細的脖頸的手力道松開,換成了冰冷的劍刃,輕輕抵在她的喉間。
終於得喘一口氣,沉瓔咳嗽幾下,才勾起一側唇角,諷刺地笑道:“來啊,直接殺了我,反正我是不會侍候你的。”她的語氣裡完全沒有命懸一線的慌張,倒有幾分馬上可以得到解脫的快慰。
半剎微怔,原來是把他當成了來青樓玩樂的恩客。
“我不是來強迫你……”半剎突然頓住,他是來殺她的……他看著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的女子,鬢發淩亂,衣衫褶皺,卻完全不掩她的韶容姝顏,她緊緊盯著他的眼睛目光如炬,眼裡波光瀲灩,神情卻決絕。
半剎從不失手的劍,此時竟揮不下去。
這世上竟真有如此月貌花容絕色難求的女子?饒是向來冷心冷面的他,也難以抑制的心跳加速。
感到兩人肢體接觸的部位傳來的溫熱,他的心跳得更快了,如鼓如雷,他連忙放開她站起來,連連退開去好幾步。
沉瓔站起來,稍稍理了理自己衣衫,才看向他:“你是來殺我的。”她已經看清了他身著夜行衣,拿著一柄泛著冷光的劍,篤定道。
半剎不知如何作答。
“是我父親的仇家派你來滅口的吧?”沉瓔冷笑,滿目恨意,“也是,我們家幾十口人,連我尚在襁褓的弟弟都死了,那仇家如此心狠手辣,斬草除根,沒理由讓我茍活著。”
半剎想也不想就沉聲道:“你家人不是我殺的。”他只是來清理最後的門戶,拿不菲的銀兩辦輕松的活,他自然接了,至於禍不及妻女婦孺,又不是他的妻女,與他何幹?
他之前是這麼想的,但現在……
“是你殺的如何,不是你殺的又如何?”沉瓔覺得好笑,“反正你今日是來殺我的,動手吧。”
半剎微不可聞地一皺眉頭,看著面前雖有些狼狽卻絲毫不掩傾城絕色的美人,看了一眼床榻上被割破的被褥和枕頭,頭一次心軟了:“我就當我今晚已經殺了你了,你好好活下去吧。”然後也不猶豫,將劍一收,轉身就走。
“等下。”沉瓔小跑過去,拽住他的手腕,“為什麼不殺我了?”
半剎不答,面無表情的冷色下掩藏的是砰砰跳動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