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嘯聲淒厲而又夾雜著無盡的傷痛,一如當初在蜀中,晉王初聞那般。
屋內的歐陽子在這嘯聲中一口淤血吐了出來,渾身竟然覺得一陣輕鬆。
他翻身爬了起來,踉蹌著向門口奔去,卻終是在門邊摔倒過去。
這一夜,晉王府邸中沒有人能睡得安穩。
晉王在床榻間輾轉反側,只有到了夜闌人靜時,滿室寂靜中才能好好將展斜陽想起。
這一次他的命是歐陽子救回來的,他知道他不可能再次放任自己頹喪。
他要尋找斜陽就不能昏迷不醒的躺在床榻上。
晉王堅信展斜陽一定沒事,他一定會在某個地方等著自己。
沉沉的月色裡,西山宮宇中一處殿宇裡,坐著一個人。
細細瞧去,這人面前的象牙床上還躺著一人。
那躺著的人面容蒼白,汗涔涔的面上透著即將死亡的陰影。
坐在一旁的人拿著錦帕在他額頭上不停的擦拭著,轉瞬錦帕便已經溼透。
“你一定不能有事,你一定不能有事......”
擦著汗的人一遍又一遍的不停在輕語。似乎企圖以這樣的話喚回沉睡中人的心魂。
可是已經過去六天了,他一點清醒的跡象都沒有。
若他真的就此不能醒轉,是不是應該想辦法將晉王殿下帶來此處?
可是旋即這個想法又被她摒棄了。她微微抬起細瘦的下頜,面上那雙圓圓的杏眼在清瘦的容顏下顯得更大了。
端坐之人是灕江月,而象牙床上即將死去的正是展斜陽。
此時的展斜陽幾乎毫無生機,胸膛以上赤著,被白色的棉布裹著。
棉布上還有滲出來的血跡,染紅一片。
許久後,灕江月苦笑著捧起桌邊的玉碗,將化好的藥汁一點點餵給展斜陽。
可是展斜陽緊緊咬著的牙關半點藥汁都吞不下去。灕江月痛苦的幾乎要哭了。
她給他服用的藥還不知道有沒有用處,如今卻連半滴都喂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