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陣仗來得太急太大,他和衛信都有點措手不及。至少有兩年多沒這麼劇烈地毒發了,他差點都忘記了毒發時藥物控制不住後,那種痛癢麻酸到入骨的感覺了。原來每夜吃過的藥不過是令自己當時好受些而已。
落夢入骨,神仙無解。
展斜陽這一覺睡的並不安穩,總是間隔一會便迷迷朦朦地睜眼看一下晉王。他真是怕極了。
展斜陽醒來的時候已是巳時,晉王已經起身梳洗完畢,在一旁藤編的躺椅上歪著看書。不過卻許久都未翻一頁。
展斜陽一睜眼,沒有看到小義父,驚慌失措地翻身而起,一個不慎竟跌下了床。直到看到小義父坐在不遠處窗邊躺椅裡看書,他的心才落回肚子裡。
晉王的面色雖還是蒼白著卻比昨晚好看了很多。下嘴唇上他自己咬破的傷泛著微微的暗紅,宛若海棠初放。
展斜陽望著那一點暗紅心中一陣波瀾起伏,竟有點說不出的奇怪感覺。
他見不得小義父受任何一點傷,卻不料原來小義父日日被病痛折磨著。他沒有照顧好小義父,若非衛信在,昨晚他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從沒有哪一刻這麼害怕過,看著那個溫潤如玉的小義父那般痛苦,他無能為力不能改變不能替代,他簡直要瘋掉了。
展斜陽一步跨到晉王面前,雙手扶著躺椅眼睛死死盯著晉王問道:“小義父,你生的什麼病?不要再瞞著我了,我怕。”
晉王從書卷中抬起眼瞼,看向面前的展斜陽。
他不是想瞞著他,只是這種痛苦他自己承擔就夠了,實在不願身邊的人都跟著一起難受。他還清楚記得衛信第一次見他發作落夢時的情形。
那時候母妃還在世。衛信守夜時母妃給他服用的藥丸再一次抵擋不住落夢發作,他痛苦的忍不住撞向床柱,蒼白的面龐因痛苦而扭曲著,渾身上下猶如千萬蟲蟻啃噬,痠痛麻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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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信進來看到的就是那樣的自己。他急忙抱住在床上翻滾著欲再往床柱撞去的他。
那時候年歲還小的自己根本忍受不了這種折磨,他猶如困獸般抓撓著衛信,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沉悶聲音。
衛信怕他咬了舌頭,硬生生掰開他緊咬的牙關,把自己的胳膊塞進他口中。
後來母妃來了,要拿軟木換下衛信的胳膊,拿出冰蠶珠魄替他解毒。
衛信死活不願意鬆開抱著的自己,無奈之下母妃只能這樣替他解毒。衛信就那麼陪著他一起受冰凍,一起受傷……
如今即使姜戎和墨離,他都不忍心讓他們知道他發作時的症狀有多嚴重。何況斜陽。
他知道展斜陽對自己的依賴。所以他怕,怕展斜陽知道真實情況後會和當初的衛信一樣深受打擊,傷痛難解。他自己的身子卻總讓別人來操心,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
總之他不想告訴他真相。可如今經過昨晚的事,展斜陽怕是不好糊弄了。
晉王抬起頭看著展斜陽,神情有些許無奈:“小義父這不是病,是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