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來在武朝,像這樣的話題並非是什麼私密之事。武朝第二任皇帝就曾在朝會之時當著眾大臣的面詢問宰相該如何處理男女私情。雖然這段往事被當作這位皇帝的汙點,但是自那以後,武朝人在說到男女情事的時候都不再遮遮掩掩了。
眼下張之然這麼問,雖然說得不太連貫,但是楚豐夫婦早就從這位張少俠的各種反饋當中讀出了他想問的問題。
張之然當下說道:“兩位,在下想問的是,如果有一天我輩遵行的大義和情感相悖,那該如何選擇?”
張之然這樣的問題問出來,是心裡還放不下沙鷹的話。嘴上重複了一萬遍不要緊不要緊,可是真正有多在意只有他自己知道。
聽了這個問題,楚豐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他微皺眉頭說道:“閣下這個問題我有些不太明白,什麼叫大義與情感相悖?難道這兩者不是分開的?我輩遵循的乃是行俠仗義,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之風。難道這份男女之情還能阻止我輩行俠事不成?”
楚豐的回答讓張之然意識到是自己的問題沒有說清楚,然而這個問題張之然也沒辦法詳述。況且在他心裡,就算梅志茹真的是魔教中人,她也不可能阻止自己去行俠仗義。想到這裡,張之然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是我自己還沒有想明白,二位前輩就當在下沒有問過這個問題吧。”
“若對方真是張少俠深愛之人,何不以俠義之理感化她?張少俠以為人之初是性本善還是性本惡?”這時楚豐的妻子突然插言道。
“在下相信性本善說。”
“那便是了,既然性本善,俠事多為善事。想來張少俠的心上人也會嚮往。當然,若事不可為,就只剩兩個辦法了。”
“哪兩個辦法?”張之然趕緊問道。
楚豐之妻似乎是就在等張之然這麼問,應該是在確認些什麼,聽了張之然的追問有些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離開她或者帶她離開。”
外面的天色已經全黑了,楚盈三人也回到了正殿。此時終於不用張之然再和兩個上一代江湖人物中的風雲翹楚勉力交談了。
楚豐掌門為三人安排的寢房就在他們一家子不遠處的客舍。這一路趕得急,中間又遇上了沙鷹那檔子事,張之然直到到了自己的房間才想起來應該為楚鈴準備一份禮物才是的。
正想著明日去集市上挑一份,一開門就見到楚鈴正開心地站在楊輕扇的身邊,手裡拿著什麼東西不停地比劃著。
“哎,張大哥,你過來看,楊姐姐送我的簪子好看嗎?”被叫過去的張之然這才看清楚楚鈴手裡的物什是一個短小但精緻的木簪。木簪的形狀是一柄劍的形狀,但卻沒有劍的鋒利,只有一種柔美的感覺。想來製作這木簪的工匠應是照著一柄表演用劍來打造的。
楊輕扇的禮物擺在眼前了,張之然空著兩隻手此時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楊輕扇一眼就看出張之然的窘迫,笑著說道:“你張大哥路上因為遇到魔教之人,交手之後把原本要帶給你的禮物給遺失了。楚鈴妹妹你不會怪你張大哥吧?”
楚鈴當然不會,取而代之的則是瞪大的一雙眼睛:“啊?張大哥楊姐姐,你們在路上遇到魔教的人了?”
“是的,不過是被京中的軍隊追趕的魔教中人,所以也沒出太大問題。”
“唉,什麼時候朝廷才會派兵一舉掃平魔教啊?”楚鈴自顧自地抱怨了一句。
“楚鈴妹妹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回房睡覺?”張之然一邊想著一會還得謝謝楊輕扇幫自己解圍——雖然楚鈴並沒有為難他的意思,一邊問道。
“哦,我剛剛問爹孃能不能今晚和楊姐姐一起睡,我爹孃同意了楊姐姐也同意了。所以我就來了。”
張之然想著當初在漁村療傷的時候,吃過苦頭的楚鈴自己一個人包下各種粗活,完全沒有大小姐的模樣,甚是討人喜歡。想來楊輕扇也是在那個時候和楚鈴的關係變得如此之好的吧。想到這裡張之然說道:“那好,那你們回房去聊吧,夜裡寒氣重。我打一套拳,打完就睡了。”
“嗯!張大哥明日見!”楚鈴衝他擺了擺手進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