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爸的邏輯是正確的、推理的方式也是嚴謹的,但這也並不妨礙霍媽在將劉芸送走之後依然揪著霍海訓斥了足足五分鐘,這才彷如是突然想起來這個月他要參加中考一樣,一疊聲的催他趕緊去寫作業、去複習。
前一世跟七班的劉海沒發生過任何的交集、更不存在什麼沖突,霍海對於他哥劉濱是個什麼樣的人,哪裡會曉得?
其實霍海覺得自己預先知道了劉海他哥劉濱跟放高利貸的有關、身上還隨時攜帶著管制刀具、指虎之類兇器,捫心自問、他其實生不出跟這種人發生沖突的念頭的,因為社會上的垃圾人會越來越多,瓷器不跟瓦器碰的做人宗旨、更是在霍海而言有些根深蒂固,只是既然回來了、霍海不覺得自己還需要再像前一世那樣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因此也就不可能坐視劉海這種人在學生食堂裡公然欺負同學、欺負他所認識的女生……
但若是換成他並不認識的同學,霍海似乎也不確定自己還會像之前那樣毫不猶豫的站起來,沖上去予以制止的吧?
懷疑就像一顆雜草的種子,一旦滋生、就再也不會被輕易地抹去,因此霍海也就沒心情理會攤在桌上的試卷、更沒心情去刷題。
思來想去,他最終覺得自己也只是個普通人、並非是內褲外穿的超人,他非但成不了聖母、也不願意去做什麼英雄,其實只要是能夠照顧好身邊的、能夠保護他所想要保護的,霍海覺得就已經是很不易了。
這一屆的畢業班有多少劉海這樣子的,即便是霍海並不清楚、也沒有聽說誰做過準確的統計,但他想來每個班或許都有,他的能力相當有限、更不是無所不能的超級英雄,該挺身而出的時候、霍海覺得自己一定不會猶豫,但他絕不會成為所有人都說好、都認為是‘正確’的楷模、又或者是帶著各種字首的所謂‘標兵’,更不會像小舅那樣成為一名光榮的人民警察……
咚咚咚……
霍媽敲門走了進來,霍海轉過臉看清楚了老媽手裡拿著的東西,可就不由得嘆了口氣。
“你舅舅打了電話過來的,說還是要注意別讓傷口感染、化膿的,雙氧水家裡沒有、現在也沒地方買了,”霍媽說著坐在了床沿上,指著他的腿便道。“抬起來擱床上,多大的人了、還莫名其妙的能摔跟頭?”
“跑的急了、我都不知道是怎麼摔出去的,幸好那場院裡沒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霍媽也並非是在意兒子到底是怎麼摔的,只是看見那傷口、還是不自覺的會心疼、會難受,訓兒子也好、埋怨兒子也罷,其實也只是潛意識裡不願意去面對,藉此而分散下注意力、不去刻意的盯著那傷口的性狀和大小,省的腦子閃現出諸如破傷風、截肢之類的恐怖畫面。
霍海倒是不知道老孃在想什麼,否則一定會感慨、會唏噓。
可憐天下父母心,這句話的真正含義、也只有兩世為人才能夠更深切的理解,為人子、為人夫、為人父,各自代表著不同的年齡層次、也代表著對世界和人際關系的理解和感悟。
於是當霍媽離開的時候,霍海也就滿懷感激的說了謝謝、令準備幫離開的霍媽怔住了,猶豫了下才抬起手揉了揉他的腦袋。“你呀、你呀,什麼時候才能媽真的省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