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府的園子,又有幾具女性屍體從花叢裡被拖了出來,死者全部都是被一劍刺中心臟,死的很快,所以臉上也沒有什麼特別痛苦的表情。
鬆軟的泥土被這些人死後流出的血液浸的暗色沉沉,忘情開著的茶花在枝頭,變得更加糜麗和妖豔,一陣微風拂過,枝葉沙沙作響,像是在為死去的人而嗚咽悲鳴。
前廳被清理的差不多了,江一韻邁著步子走出木府的時候,之前被綁著的音雪閣的弟子已經不知所蹤,擁擠的小路,也一下子變得寬闊而空曠,一眼望不到盡頭。
空氣裡瀰漫著的血腥味稍微散了點,堂前燭火明滅,燈籠搖曳,喜燭上刻的“囍”字,不知為何看著像是個“死”字,待江一韻再凝睛仔細看時,它又變成了“囍”。
研遇看到江一韻,不發一言,只是朝著她點了點頭,然後就很自覺地跟上了她的步子。
木府門口停著一輛外表十分樸素的馬車,拉車的是兩匹棕色小馬,江一韻猜到清絕已經帶著木素素坐在裡面了。
她掀開簾子走進去,清絕抱著木素素坐在車廂最裡頭,他見她進來,連眼睛也沒抬一下,一直朝著一個方向直愣愣地發著呆,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現在清絕懷裡的木素素,倒還真成了一個睡著了的人,她臉上蒼白的肌膚有了點紅潤的氣色,胸口也在有規律地輕輕起伏著,呼吸看樣子是穩定下來了。
江一韻見他對自己這個救命恩人不屑一顧,心裡倒也沒覺得不自在,兀自找了個空地兒坐下,朝著外頭的研遇報了個地名,馬車就穩穩當當地動起來了。
莫城的道路寬敞平坦,路上不知為何人少了許多,看上去隱隱帶了點蕭條的意味。
江一韻在馬車裡坐著,覺得有些無聊,所以她抬頭看看,左右看看,再掀開馬車的車窗簾看看,自始至終,她做這些動作,清絕都沒有施捨她一個眼神,彷彿江一韻只是個空氣人。
莫城城門處的守衛沒了影兒,所以此刻也沒有人攔這輛馬車,江一韻他們倒是很順利的出了城,到了城外,路才開始有些顛簸,馬車也開始搖晃,江一韻上身被晃的厲害,但她起碼穩住了身子,清絕抱著木素素,倒是意外的穩當。
研遇他們在搜查木府的時候,又從花園裡拖出幾具屍體,赫然是陶嫣、喜娘還有府裡的丫鬟們,想到這兒,清絕眼底的晦暗又加深了些,他和素素的爹孃都被埋在了院子裡,時間倉促,他只能簡簡單單用木頭刻了個碑,等他救活素素,再和她一起回來重新立碑。
“你師父是什麼人?”清絕看著正給自己找樂子的江一韻,突然問了出聲。
“啊,我師父啊,”江一韻愣了一會兒,雖然她覺得折塵有點本事,但是她不知道別人清不清楚他的名號,所以她有些遲疑地開口道:“我師父名折塵。”
江一韻不知道是她的錯覺還是她眼神兒不好,清絕在聽到折塵兩個字的時候,臉上居然出現了一副很詭異的神色。
“我師父怎麼了嗎?”
江一韻有些狐疑地問著,難道這清絕是折塵的仇人,但是他眼下卻又不得不向仇人屈服,所以才會有這麼奇怪的表情?
清絕臉上詭異的表情只出現了短短一剎那,他很快就恢復了正常,雲淡風輕地開口說道:“沒什麼,我與你師父,嗯,算的上是故交。”
他早該想到的,現今世上能有這個本事的,除了折塵,還能有誰。
聽到清絕的回答以後,江一韻不由得就想到了江瑜景,當初他也說他和折塵是舊識,所以江一韻帶了點好奇地開口問道:“你是怎麼認識江瑜景的?你們一個是江湖中人,一個是朝廷臣子,怎麼說也應該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去啊。”
“我們為何認識,你不清楚嗎?”清絕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