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凝露宮,至於鯉兒,聽說最近在天帝指導下閉關清修,要結束一輪修煉才能出門。
好在還有鯉兒和魘獸陪他。布星臺前,站在他也曾經夜夜站過的位置上,一想到那個白衣的孤單背影,鄺露心口都絞痛起來。
一個月不見了,他……還好嗎?會不會也偶爾仰望一下這茫茫蒼穹呢?
鄺露感覺心裡除了思念,還有一縷幽怨升起。
星河璀璨,星辰無言。
如今,六界除了天界以外來參宴的人基本都已離開天界,妖界除了幾位留下繼續商議聯姻之事的長老首領,其他精靈也大多離開了。
天界再次平靜下來。忙碌了一個月後,潤玉也閑暇時間漸漸增多。放任鯉兒自由的玩了半月,最近開始督促他好好用功,背誦各種心經口訣。
和以前不同的是,現在每天早晨推開寢殿門時,手總會在觸到門之前不由自主停頓一下,眼前浮現出一道溫婉的倩影。
只是習慣吧,潤玉心想。
不知有多少年了,幾乎每天開門都會看到她站在璇璣宮庭院裡,送來準備好的文牒冊子,他一開門她就淡淡笑著迎過來,柔柔的喚他:“陛下————”
有時他在清修或會客,她有事來報,就在那顆玉蘭樹下的石凳上坐著等他。
有一次,時間太久,她等得都睡著了,以至於潤玉走近她都沒有發覺。
碧色的身影,一手支著頭,袖口滑下來露出一段藕節似的手臂,另一隻手放在桌上,白皙的臉龐輪廓柔和,紅唇微嘟,面前放著一摞冊子。外形酷似小鹿的魘獸也趴在她腳邊,壓著她落地的裙裾一角蜷成一團酣眠,毛茸茸的腹部一起一伏,頭上觸角無意識的輕擺。
沒有風,陽光靜悄悄穿過樹葉,投下斑駁的影子,石桌周圍青草地上散落著幾片綠葉和玉蘭花白色的花瓣。
樹下若有若無的花香彌漫,一切就像一幅畫。
也許是天界的陽光太好吧,也許是花香怡人吧,那一日,感覺長久冰封的心裡泛起一陣溫暖的漣漪,潤玉放輕腳步走到鄺露身邊時,正好有一朵玉蘭花從樹上飄搖落下。
大朵的白花,一般需要雙手才能捧住。眼看那朵玉蘭就要落在沉睡的仙子肩頭,在她旁邊長身玉立的人,一隻手斂著袖子,另一隻手伸手接住了那朵花。
捧在手心裡端詳片刻,似是不忍丟掉。
墨畫似的眉眼裡有溫柔湧起,略一思量,雙手捧著玉蘭一合,頃刻手上花朵消失,多了一支白色發簪,通身潔白光滑,樣式簡單,只有簪頭有一朵半開的花蕾裝飾。
鄺露醒來時看到潤玉坐在對面翻看冊子,恍惚了一瞬間,慌忙起來行禮。
對面優雅坐著的人,那一刻的氣息正像他的名字一樣————溫潤如玉,嘴角浮著一縷難以察覺的微笑淡淡回答:“無妨,這裡正適合閱讀。”聲音如淙淙清泉流過林間。
有那麼一剎那鄺露覺得他很近,近到讓她以為他不是孤高在上的天帝,而仍然是自己曾在天水湖畔看到的那個白衣少年,只是更加成熟淡然,氣質出塵,而且此刻,多了絲溫暖。
彙報完事情轉身欲走時,他叫住她:“等一下。”
潤玉保持著沉靜優雅端坐的姿態,目光依然停留在冊子上,右手抬起,手上赫然有一支白色發簪,漫不經心道:“彥佑送來的,我用不到。你若有用,就拿去吧。”
就像以前無數次的隨手賞賜一樣。
鄺露謝著接過,入手感覺輕如花瓣,帶著淡淡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