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殿下,你還惦記著千年前那個令你傷心的人嗎?不管怎樣,鄺露真的不求穿上那鳳袍,只求能留在你身邊就好,就像魘獸小梵一樣。這麼卑微的心事,彥佑君明明知道的,為什麼還要設計讓自己誤穿鳳袍呢?胡鬧起來真是越來越沒分寸了。
鄺露自覺白天在壽宴上出了醜,一路挑著偏僻小路來走,不願被任何人碰到,她正神遊著,背後有個綠色身影一路跟著她腳步追了過來。
“鄺露鄺露,上元仙子!”彥佑大步趕上她,一臉討好的靠近。
鄺露一見是他,悠哉優哉遊哉賞月的心情一掃全無,潤玉不責怪當然很好,但一想到大殿上其他人的冷嘲熱諷還是很難堪,見到始作俑者忍不住心生怒氣,鄺露嗔怪的瞟了彥佑一眼,加快腳步不欲理他。
“等等等等,你別生氣,”彥佑伸長手臂一攔,覥著臉擠出一個討好的笑,繼續解釋道:“我已經和好幾個平時最愛傳話的角色說了,那鳳袍是我做了手腳,一樣是為了暗示天帝立後,過不了幾日就會傳開,還你一個清白,這幾日我也會留在天界,逢人議論我就解釋一番,你看如何啊?”
“彥 佑君!”鄺露正色道,“我知道你曾經壞了陛下的大婚所以心有愧疚,總想給陛下再牽紅牽線,但是我早就同你說過不要再這樣做了,至少不要牽扯到我,你知道我最擔心陛下或者別人誤會我覬覦天帝,更怕有一天陛下會厭煩我趕我離開!”說著說著,剛才還心情很好的她又憂愁起來。
“至少不要牽扯到你?這麼說如果我給潤玉牽其他紅線,你倒是沒意見咯?”他才不信呢,對於幾千年前幫助錦覓逃婚一事,自己確實對潤玉心有愧疚,既然放走了一個美人兒,再賠他一個美人兒就是。他曾暗自發誓,無論潤玉再喜歡上誰,他一定會幫助他完成心願。可是潤玉自那之後再也不近女色,看來看去,只有對鄺露還有那麼點特別,鄺露的心思就更是明瞭,彥佑相信她才捨不得讓自己給潤玉牽其他紅線呢。
“……”果然,鄺露語塞,想了想又緩緩開口:“陛下恐怕早晚都要立後,如果真能覓得一個喜歡的人,那鄺露也是……啊!”還沒說完彥佑就拿起隨身帶著的玉簫不輕不重在她腦袋上敲了她一下。
“榆木腦袋!”恨其不幸怒其不爭,實在聽不下去她繼續發表自己的“大方”言論,他幹脆不再和她繼續討論此事,提起另外一件事來:“為了還你清白呢,我要在天界待幾日,璇璣宮……咳,暫時沒法去了,不如去你的凝露宮叨擾幾日?”
“彥佑君你還是另找住處吧,我那凝露宮又小又冷清,怕是容不下你。”看他一臉狡猾,不知又有什麼鬼主意,生怕再被設計一次,鄺露果斷拒絕。
“怎麼會冷清呢!”彥佑繼續油嘴滑舌,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姿態,“我聽說你籌備盛宴期間認識了不少六界重要人士,尤其是在殿前獻舞的蝶族公主和你很是投緣,這些來參宴的六界來客,也會在天界逗留一段時日,我想那公主少不了去你的凝露宮坐坐,天下如此多嬌,我的《六界美人圖譜》上面竟然沒記載到她,真是疏忽,到時候你幫我引薦一下……哎!你別走啊!鄺露————”
☆、愛女心切
經過一番糾纏,彥佑還是如願住進了凝露宮。凝露宮是潤玉做了天帝後賞給鄺露的,靠近布星臺,從那之後鄺露就從父親的上清宮搬出來,有了自己的一方天地。多年來在這裡做著自己分內之事,從沒有過絲毫馬虎懈怠。他之前對彥佑說凝露宮又小又冷清,放在平日裡也算屬實,可放在最近一段時間來說,就太謙虛了。
參加完生辰壽宴的六界來客,其中有一部分要麼是正好有事藉此機會找天帝商議,要麼是仰慕天帝之名想拜會一下,不過天帝豈是想見就能見到的?這篩選訪客和安排會見的任務,又被鄺露擔負起來,是以這幾日凝露宮來客絡繹不絕,還都是些大人物。
“我就說你這怎麼會冷清,你看看,我都沒空找你說活了。”好不容易等到一個沒人拜訪的空隙,彥佑彙報起自己的功績來:“今日我在天界逛了好幾處,入耳都是在誇我手段高明的,沒有再說是你私穿鳳袍的,怎麼樣,滿意了吧?什麼時候幫我引薦蝶族公主呀?”
還在忙碌著公務的鄺露頭也不抬:“你看我這麼忙,哪有空。”說罷鋪開一張新紙,準備開始寫今日申請拜見天帝的名單和議事彙總。
“你停一停停一停,”一支翠綠色玉簫擋住了鄺露手中的筆,“我記得潤玉只吩咐你監守布星,什麼時候這些瑣事也需要你管了?”長長的玉簫在紙上輕輕敲了敲。眼看她白日處理瑣事,晚上守夜布星,已連續好幾日一刻也沒睡,加上之前籌備盛宴,已然操勞了好些時日,原本紅潤的面頰蒼白下去,幾乎快有了病容。
作為天界上仙確實可以無視晝夜更疊,連續多日不眠不休,但那也是以損傷靈力為代價的。
鄺露抽出被壓住的紙張,換了個地方繼續書寫,略有不耐:“是我自己向陛下申請的。煩請彥佑君先別擾我了,好不容易挽回一點名聲,我可不想再出差錯。”
就算你再出差錯,那個天帝也不會追究你的。彥佑收回玉簫負手而立,一副瞭然於心的樣子——自己果然沒有算錯,澄清真相之後,鳳袍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潤玉不僅不會降罪於鄺露,反而應該被鄺露好好驚豔了一回,根本不會有什麼嚴重後果。
看鄺露實在忙的認真,彥佑不再打擾,跨著散漫的步子走出她辦公的書房,跨出門檻卻又想起什麼,轉身從門外打量著那個瘦削的碧色身影,微微眯起眼睛,似乎……鄺露的面容委實蒼白的過分了些?
彥佑以為鳳袍風波已然過去不必再提的時候,太巳真人心裡可沒有輕松下去。這幾日傳入他耳中的,只有有關於兩件事的議論,一件是關於壽宴上的鳳袍,另一件就是妖界欲與天界聯姻的請求。
當然後一件事,只有一些位高權重的老仙,六界其他首領或重臣才有所知曉。六界之中神界、仙界合二為一,勢力最為龐大,其他四界中,魔界與冥界素來交好,來往頻繁;人界雖然凡人大多靈力微弱,但山海之間萬物有靈,分佈廣闊,源源不斷,乃是六界靈力的源頭,所以其他五界都不敢輕易打亂人間秩序;只有妖界最為勢力薄弱。
生長在特殊之處的生靈或物件,吸收到了足夠多的日月精華、天地靈氣,幻化的第一步就是成為精靈,歸為妖界。進一步則或以升為上仙,或以進入魔界為目標。然則不管哪一個,都需要日積月累的修行,累積靈力,是及其辛苦的道路,所以大部分精靈既不願昇仙,也願不入魔,只願在天地間暢享自在,只要不為非作歹就沒有人管。由於各自隨性,不強求修為,也就註定了妖界戰鬥力最為薄弱,諸位長老族長就商議著,不如和天界聯姻,若能因此獲得天界庇佑,那就再好不過了。
妖族長老們已經達成一致意見,可以讓天帝在妖界各族中任選一位女族長,或族長女兒,納為天妃。如果天帝不願,那就打算以同樣方法,投靠魔界。
這件事雖為傳言尚未公開,但是太巳真人琢磨著,怕是勢在必行了,至於納妃會不會演進成納後就不得而知。
三千年前天帝大婚,也是女兒幫助天帝籌辦婚事。太巳真人多次看到女兒四下無人時以淚洗面,心裡極為心疼。她的心思,做父親的再是糊塗也看清楚了。本以為天帝那次大婚未果,女兒日久天長守在天帝身邊,終有一日能得償所願,可是三千年過去,鐵樹都會開花了,天帝依然沒任何表示。
是時候讓女兒放手了,天帝遲早都要再次成婚,他可不願讓傻乎乎的女兒忍受錐心之痛,再為她仰慕的天帝辦一次婚禮,她即不願放手,就只好勸陛下放手,請他將女兒遠派,離開天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