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雪吞噬的世界在安靜得很,彷彿天地間的聲音都被偷走一般。
僥倖存活下來的飛鳥孤零零地悲鳴著,仿若奏響葬歌的送葬者。那一株株本就不高的銀耳松被大雪吞噬得只剩頂尖部分,簡直就是一塊塊天然墳墓,安息著亡人與陪葬者。
過了不知多久,司空悅顏才敢慢慢睜開眼睛。這裡並不是一片黑暗,不過光線也不亮。應該不是什麼所謂的天堂,而且自己剛剛似乎也並沒有經歷過什麼類似於死亡的奇妙感覺。
事實上,司空悅顏根本不清楚死亡意味著什麼,反正自己剛剛除了恐懼和對林殤的思念之外什麼都沒感覺得到,而且連點像樣的疼痛感都沒有。
難道所謂的死亡是一個大得不得了的騙局,連唯一需要害怕的痛苦都沒有?
“哼。”以為自己已經死掉了的司空悅顏任性地把死神想象成一群招搖過市的大傻子,就像那群自稱看破天機的算命佬一樣可惡。
“你沒事吧,悅顏?”林殤虛弱的聲音終結了司空悅顏在內心深處對死神和神棍的聲討和鄙夷。
“林殤哥哥!”司空悅顏歡樂地呼喊了一聲後,有些憂傷地問:“我們死掉了嗎?”
聽到司空悅顏的話,林殤好氣又好笑地說道:“應該沒有,如果我們真的死了,那麼你早已昇天堂,我早已墜地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對彼此說著話。”
“這麼說我們還活著。”倖存的喜悅讓司空悅顏原諒了被她在心裡罵得狗血淋頭的神棍。
“是的。”林殤微微抬頭,對司空悅顏道:“看見頭頂上的光線了嗎?”
“嗯。”司空悅顏應了聲。抬頭望去,發現距離頭頂六、七十厘米處確實有微弱的光線射下來,看來那裡的雪壓得不厚。
“站到我手臂上來,我送你出去。”
“可是,林殤哥哥你呢?”司空悅顏看到林殤如此虛弱,卻還張開軀體替自己抵擋著崩塌下來的大雪,不免擔心自己被他送出去後,他自己反倒出不去。
“忘了我不久前對你說的話了嗎?”林殤怒斥道:“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快點照做!”
感到林殤因迫切希望自己能夠活下去而誕生出的怒火,司空悅顏心裡産生出既幸福又痛苦的扭曲心情。
司空悅顏沒在繼續說話,而是死死地用貝齒咬住嬌嫩的下唇,強壓美眸中的淚水,小心翼翼地爬上林殤健壯的臂膀。
“準備好了嗎?”林殤緊繃肌肉,大聲問道。
“嗯!”司空悅顏使勁地叫了一聲,以回應林殤這位頂天立地的男人。
“活下去吧。”話畢,林殤拼盡最後一絲氣力,把司空悅顏這位只屬於光明與理想的美麗女子送出了被大雪吞噬的世界。
司空悅顏被救出來後,那渺小的洞口立即開始坍塌,林殤僅存的光與熱開始被剝奪。
在林殤徹底被大雪吞噬、墜入黑暗的那一剎那,司空悅顏看了過去,發現他笑了。那的笑容一點也不特殊,很自然,就像朋友見面時的微笑。
“轟隆隆!”又是一陣大雪浪沖過來,不僅徹底埋實了林殤,還把司空悅顏也淹沒了將近一半。
“林殤哥哥!”司空悅顏撕心裂肺地喊道,發瘋似地向林殤的方向爬去,就連鞋子都掉了。
“林殤哥哥,不要出事啊!”司空悅顏一邊大叫一邊拼命地挖。
拼命的挖掘磨損掉了她厚厚的手套,嬌嫩的小手傳來疼痛,一絲鮮血開始冒出來。不過她完全沒有停止的意思,反而更加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