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吟從來都不覺得藝術生有哪裡不好,值不值得,也從來不認為這是放棄,她覺得自己只是做出了選擇。
每個人在人生道路上的每個階段都會面臨無數選擇,而在她的人生裡,顧從禮是她的選擇,藝考也是,二者之間絕對不存在誰為了誰這樣的關系。
只是,顧從禮幫她推開了一扇門,她得以發現了一個嶄新的世界。
而他們倆現在的關系,時吟看得很明白,分得很清。
他是天上星月,是遙不可及,是少女時代的青澀和懵懂,是她的過去和曾經。
她給他造成過的困擾,帶來的麻煩都是無法抹去的,無論誰說些什麼,時吟的心裡始終有道坎。
她早就沒有資格再去想什麼了。
她想,有些人就是適合藏在內心深處的,等她老了,她兒孫滿堂,也會抱著她的小孫子坐在院子裡,給她們講個不一樣的故事。
以“我呀,年輕的時候喜歡過一個全世界最好的男人”作為開始。
甚至,他們之間連故事都不算有過,全是幼稚膚淺的一廂情願和慘不忍睹彙聚成的河,淌不成也遊不過。
顧從禮人到與初茶樓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茶館裡古色古香的設計風格,服務生穿著淡雅旗袍,絲竹繞梁,樂聲潺潺。
服務員領著他穿過一樓長廊,走到一片單獨劈出的院子,四方一座小院,庭院裡流水擊石,沿長廊兩排翠綠青竹,竹子後面木桌若隱若現。
正中一塊小池塘,池塘邊站著一姑娘,在喂魚。
見到有人過來,姑娘回過頭來,圓溜溜的鹿眼眨巴眨巴,遠遠朝他招了招手。
顧從禮頷首,往裡走,繞過青竹,就看見了後面坐著的人。
他單手撐著下巴,偏過頭,眼睛一眨不眨看著遠處喂魚的姑娘,懶洋洋地彎唇,一雙漆黑的桃花眼裡溫柔快要溢位來了。
看得顧從禮渾身發麻。
他從實驗一中走了以後,被大學同學拉去創業,開了家廣告工作室,也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陸嘉珩。
地産龍頭家太子爺,性格非常不討喜,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我牛逼,我偉大,我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氣息,就是這種人,竟然有一個非常討喜的女朋友。
顧從禮覺得,他女朋友大概是瞎了。
湊巧,陸嘉珩也非常看不上他。
後來因為工作上的關系,兩個相看兩生厭的人莫名其妙熟悉起來了,偶爾還能出來喝個茶,簡直是天下奇聞。
男人就這麼捧著腦袋痴漢一樣盯著遠處的姑娘,頗有點兒不死不休能看到地老天荒的樣子,顧從禮抬手敲了敲木桌桌沿,提醒他自己到了。
男人視線半寸都沒移,眼角微挑上揚,得意洋洋地,美滋滋地用陳述的語氣問他:“我老婆可愛吧。”
顧從禮:“……”
他平靜道:“我走了。”
陸嘉珩這才轉過頭來:“來都來了,哪兒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