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皇子中,幾位公子聽他們在討論戰事,說戰事是陸三郎引起,幾個公子的臉色也變得微妙。陸三郎自然代表世家利益,別看這些士大夫在批評陸三郎,實際還是在幫陸三郎說話;但是對於幾個公子來說,陸三郎不只代表陸家,還和陳王關系頗深。
尤其是最近聽到風言風語,陸家在為二郎和寧平公主議親。寧平公主劉棠,是陳王劉俶的親妹子!這一議親,豈不是說陸家和陳王徹底綁在一道站線上了麼?陸三郎再操縱了北方戰事,軍功到身上,陸家勢力再增……陸家是建業名望最高的大世家,幾個公子好不容易把衡陽王趕走,一點不願陳王在這時上來。
北國使臣團挑撥離間才開始,趙王劉槐就迫不及待地站了出來:“陛下,必須下旨召陸三郎回來!北方入冬,氣候嚴寒,我南方軍士不適應那樣的天氣……這戰局不太好啊。何況北國來了使臣團,我們總要談過,比開戰好啊。”
北國使臣團中人心裡一動,看一眼這位趙王,找到了自己的盟友。他們彼此互望一眼,下決心待早朝結束後,看來有必要再次去拜訪一下這位和陸三郎不和的公子——
挑撥他們的關系,隨便攪亂戰局,讓局勢對北國有利!誰真心願意和南國談和?南國這樣富裕,世家鬥富鬥得那樣奢侈,金銀他們已不滿足,琉璃翡翠成為常態……在北國人眼中,何等欣羨!這片國土,北國要一點點蠶食。
陸二郎陸顯立在士大夫列隊中,看自己的父親左相、世家郎君們一起說著戰事,討論是下旨讓停戰,還是下旨讓陸三郎回來。陸家對陸三郎的折騰不是那麼在意,建業中陸家已經名望高,陸家不需要自家的郎君去戰場上拼命。但是那些人要完全壓住陸三郎,陸家就不太高興了——自己家的郎君還沒在北方作出成績呢,召回算是什麼意思?陪你們玩樂麼?
陸顯聽得焦急無比,頭暈無比。這局勢,和他在夢中看到的,軌跡越來越重合了啊。真怕他們討論到最後,做出了和夢中一樣的決定,讓陸三郎回來,不給兵馬不給糧草,三郎又不肯乖乖回來,被這些人的讒言拖死……陸顯心中再次埋怨三弟:
你到底做了些什麼啊!為何我完全看不出來你的影響在哪裡!
陸顯著急中,靈機一動,忽然想到了陸三郎的好朋友,陳王劉俶。是了,這些人各懷鬼胎,但陳王不是自詡是三弟的好朋友麼,在夢裡,陳王也是幫三弟說話的啊!
陸顯連忙跟列隊中的劉俶使眼色,希望劉俶怒斥北國使臣團,提出有利於陸三郎的建議。
但是劉俶似沒看到他的眼神一樣,這位郡王面色平淡,隨意地參與了兩聲討論。他確實建議朝廷不易大動作,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陛下該給北方將軍、陸三郎他們最大的自主權。他這樣說,自然引起北國使臣團的反駁——君令大於天,將在外,豈能不看國家的局勢,不聽陛下的安排?
劉俶說的話極少,陸顯急出了滿頭汗,也就看這個公子慢吞吞地說了兩句話。而且當被使臣團群起而攻之時,劉俶就不說話了。
他竟然就安靜地聽著,不發表意見了。
陸二郎使眼色使得眼睛都快要抽痛了,看到此,差點背過氣去:“……”
陳王殿下的識時務之風,事情不利於己就不再多花心思於言語上爭鬥的風格,陸二郎陸顯是習慣不了了。陸顯不知陳王在想什麼,下朝後,北國使臣團忙著偷偷和其他皇子接觸,陸顯則急忙忙地追上陳王。
百官出宮。
劉俶被陸二郎追上,頭痛了一下。陸昀的這個哥哥分外單純,自己又口吃,自己實在不想跟一個單純的人多費心思,多說話。話說多了,他口吃的秘密就暴露得快了。陳王直接開口:“二郎尋我,是要議你與家妹的婚事麼?”
陸顯:“……”
他煩躁的:“不是。”
父母長輩盡在亂折騰,他現在哪有心情說親,他巴不得自己再多做兩個夢幫三弟。然而可惜,他近日都沒有再做夢。陸顯不安下,找上劉俶,要詳細和這位郡王商議,討論如何幫三弟。
誰知劉俶實在過分,劉俶甩了袖子,道:“除了家妹的婚事,孤與爾不熟,你我不必談別的。”
陸二郎:……陳王原來是這麼難說話的人?這就有些過分了啊。
陸二郎踟躕,他實在不願在此時談婚論嫁。可是他又想要陳王相助自己弟弟,自己弟弟不努力,只能自己幫一把。陸二郎猶豫一路,追到了陳王的府邸外,他徘徊踱步。守門的小吏用怪異的眼神看這位陸二郎,看他到底是要在陳王府門外散步,還是要進去——
良久,陸二郎終於下定了決心。他認栽了,捏著鼻子紅著臉:“告知你們殿下一句,我是來談婚事的。”
……為了能進陳王府,能巴上這位並不比衡陽王好說話多少的陳王,這門婚事,陸顯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