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的時間,情愛好像沒有深到那一步……陸顯尷尬,近而不安,難道自己又好心辦壞事了?本應該讓陸昀感動十分的“願愛不移若山”,可現在看,陸昀情緒好似並未如自己想象中那般激蕩?
然陸昀卻走神了。
他一定沒有陸顯夢中他死的時候那樣深愛羅令妤,但當他看到羅令妤在荷包中藏著的真正願望時,他確實開始心神飄忽,開始聽不進陸二郎的話,開始想著羅令妤了。想她現在做什麼,想她是否喜愛他,對他的喜愛又到何種程度,想她繡荷包的時候在想什麼。
想自己明日就要走了,竟然未見到她。
想她願愛不移若山,他是否回應得起……
陸昀攢緊手裡荷包,在陸顯滔滔不絕的繼續叮嚀下,郎君突得抬目,打斷了陸二郎的話:“我有些事。二哥抱歉了。”
他轉身就要出門。
陸二郎當即站起,急道:“你要做什麼去?我吩咐你的話還沒吩咐完。邊關那麼危險的地方,你怎能不聽我把話說完?三郎,三郎……陸雪臣!”
陸顯匆匆追陸昀追出了屋舍,只見自己的三弟衣袍如雲鶴飛揚,行走極快。長窗舍外,晚風吹過。陸顯襪子踩到屋外氆毯,急忙趿鞋,陸三郎人已經走過了院中如滴的翠竹芭蕉,隨意擺了下手——“二哥再有什麼要囑咐的,寫在信中便可。我回來再看。”
陸二郎:“……”
……
明明三弟人就在家中。
他要和三弟說個話,還得寫信?
這是什麼操作?
……
陸顯被弟弟氣得額頭青筋顫顫,派小廝出遠門去看。小廝氣喘籲籲地回來,報說三郎一徑往最遠的院子去了。那麼遠的方向,該是表小姐羅令妤所住的地方。
乍悲乍喜,陸顯一瞬間又不埋怨三弟了。
陸二郎唇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慢悠悠回到了陸三郎的屋舍中,撩袍在窗前坐下,開始給三弟寫信——寫自己對三弟的漫長的、多如山一般的叮囑。
……
心中激蕩,情潮似海!
捏緊手中荷包,只想立刻見到她,立刻與她說話,立刻問她!
陸昀到了羅令妤院子,在院中看到侍女們三三兩兩地坐著玩耍。侍女們看到陸三郎突然乍到,都吃了一驚,紛紛起身相迎。然侍女們的伏拜禮還沒做完,眼中看不到她們的陸三郎已經擦肩而過,往關著門的屋舍走去了。
院中的靈玉和靈犀追過來:“三郎,你要做什麼?”
陸三郎不與她們浪費時間,他行步如流雲,看到主屋亮著燈火,當是主人未睡。陸昀直接拉開了門,聲音緊繃:“令妤……”
才喊了兩個字,陸昀就閉了口,眼皮微跳。
因他開啟門,看到的是一眾鶯鶯燕燕。鶯鶯燕燕們或坐或立,或行酒令,或作詩品玩。陸三郎乍一下出現在門口,翩若驚鴻般的清俊形象,一下子吸引到了所有女郎的目光。女郎們紛紛驚喜:“三表哥,你真的來了?!”
陸三郎目光掃過她們,與舍中一角的女郎對上。羅令妤正跪坐在小方榻上,面前擺著一排瓷碗。女郎手中拿著箸子,旁邊蹲著託著腮幫的妹妹羅雲嫿。顯然羅娘子原本要敲箸,家中來避暑的表小姐們都等著欣賞,陸三郎就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