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令妤雙頰微紅。
她略略羞澀:“我沒騙你……只是我看上的這位郎君,比較難搞,短時間內攻不下……”
陸三郎不可能短時間內娶她,他這人太假正經,非常看個清楚不行,非要追溯感情最開始的緣故不可。但他確實與她曖昧不清,也確實讓她牽腸掛肚。她觀陸昀人品,他也不是那般會始亂終棄的。若他與她分開,定只是因兩人不和的緣故。
她都快要攻下陸昀了……
陸昀已經動搖得不行了,他就快要承認他的動情了……
她怎麼可能在這時候換別的郎君,放棄陸昀呢?
秦媼更加著急了:“你說的不會是陸三郎吧?我聽陸夫人的侍女們說了,她們也提過你和陸三郎……但是娘子你莫要犯渾。我聽人所說的陸三郎,不和我們南陽的那位範郎一樣麼?你栽在範郎身上一次,還要再栽在那什麼陸三郎身上一次麼?”
“女郎,你要清醒些啊!”
“士族郎君自然各有各的不同,只是你的眼光為何總如此相似……你就不怕他是第二個範郎麼?”
範郎!
羅令妤臉色微白,絞著帕子的手用力。她幾乎是第一時間便反駁:“陸昀才不是範郎那種男人!”
她煩惱地踱步:“乳母,你別管我的事了。你還是回南陽去吧,你跟伯母他們說,說我在建業一切都好,讓他們不要牽掛我,也別催我。我快要嫁人了,真的……”
秦媼幽幽看著她,見女郎如此堅定,提起那位陸三郎眸子都亮起。羅令妤總是這般,毫不氣餒,積極地爭取出路。跌倒一次,撞得頭破血流,她卻還要再次站起。秦媼自來看著這個娘子長大,知道這個娘子長到這麼大,在汝陽城破後,她吃了多少苦……吃了多少苦,才能在南陽過下去,又能來到建業。
然而、然而……
秦媼掩面哭道:“恐怕來不及了啊娘子!”
羅令妤一驚,忙問:“到底怎麼了?乳母你別哭,你快說啊!你急死我了!”
秦媼顫聲:“當日你求了羅夫人,羅夫人偷偷送你離開南陽不久,那位範郎就來羅家提親了。羅家實在拗不過範氏啊……半年來,我們都等著你能在建業覓得好姻緣,讓範氏不敢輕舉妄動。但是半年了,婚前禮都要走完了,你卻……我實在等不及了,就來建業找你。”
秦媼咬牙:“令妤,你若是實在無法,不如就逃吧?你可千萬不能嫁進範家啊。範郎會折磨死你的!”
羅令妤面色慘白,心中悲慼震撼——怎麼她竟突然就多了一個未婚夫君?
秦媼又開始哭,毫無主意,只知道翻來覆去地勸羅令妤,要麼嫁一個比南陽範氏位高權重的豪門大世家,要麼羅令妤趕緊逃吧。但是羅令妤怎麼逃?身後的南陽羅氏就不管了麼?南陽羅氏就算不曾對她如何好,就算坑了她一把,但也養了她和妹妹一場。這次來建業,羅夫人更是支援她。若不是羅夫人悄悄送她走,她哪裡能離開那個狼窟……
羅令妤怒道:“別哭了!哭有什麼用!你真是煩人!”
秦媼捂住嘴,努力止住哽咽,她淚眼婆娑,看向這個一怒起來、身上就全無柔弱感的女郎。發怒的羅令妤身上會發光,眼睛明亮,唇瓣緊抿,那樣的倔強不服輸,目中神采動人……秦媼心中難過,聽羅令妤喃聲:“……眼下,我只好求陸昀那混蛋了。”
秦媼憂愁:“那位陸三郎麼?女郎真的對他這般有信心,真的覺得他不會是第二個範郎麼?就算你這次真的遇上良人,那位陸三郎的人品可期,但是你與他相識不過半年。他真的會為了你對上南陽範氏麼?”
南陽範氏,那也是豪門世家。
若非豪門世家,如何能把羅氏壓得抬不起頭,逼著羅氏將羅令妤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