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王眸心一跳:“……”
陸三郎這話,就是說女郎表裡不一了。
陳王稍微放下了一點兒心,只要周揚靈好端端的,沒出事就好……放下心來,陳王才有空聽陸昀說別的事。也是劉俶說起來了,陸昀才想起一件事。陸三郎起身下榻,去榻後的方架上取了一個木盒。坐回榻上,迎著劉俶不解的目光,陸昀淡淡解釋;“年前我開了一個琉璃坊,讓人研究‘琉璃’,你還記得這事吧?”
陳王點頭。
“琉璃”産自西域,是舶來品,向來價格昂貴,有市無價。今日南國北國不和,有北國阻著,南國和西域的商貿往來便困難許多。陸三郎不學無術,幹脆找了師傅,開了一家“琉璃坊”,自己來研究生産琉璃。只要研製成功了,不說陸昀自己財産如何,南國計程車族們定然追捧不已。
劉俶震驚:“研製成功了?”
他哭笑不得:“你、你胡來……還真,有結果了?”
陸昀神秘一笑,揭開木盒,黑色絨布上,放著一串琉璃臂釧。珠子圓潤光滑,打磨得色澤柔亮。拿在手中觀賞,劉俶心裡沉吟:顏色尚昏,質地不如西域,還要等些日子……但是已然有了這般成就,想要再好一些,追趕上西域的技術,指日可待。
陸昀:“若是再好一些,我南國有這般技術,將‘琉璃’賣去北國。北國計程車族們,也得瘋了……”
劉俶眉一跳,已經想象出其中藏蘊的巨大利益利益了。劉俶拍案:“好!”
陸昀捏眉心:“原本想將這串琉璃臂釧送給周揚靈,賀她來建業,表我等對寒門庶族的看重……現今,也只好將這串珠子先放著來。但願過兩日,技藝更好些,送她質地更好的琉璃臂釧。”
劉俶點頭。這串琉璃臂釧,當是“琉璃坊”研製出來的第一個成功品,意義非凡。雖然質地渾濁,比不上名門世族女平時所見所用……然周揚靈是名士周潭的女兒,她定會知道此間心意。
劉俶臉緋紅,掩飾激動,輕聲:“雪臣,你、你先收起來。”
陸昀一笑,隨手將這串琉璃臂釧置於懷中。他展示此物,也不過是為了讓陳王放心。兩人又聊了些其他事,討論了些正事,到天色黑透,陳王才告別。陸昀起身,自是送他出府。二位郎君一前一後地行走,行走曼然。兩人到石橋下,忽而聽到湖水邊傳來的女郎說話聲。湖水清澄,湖邊女子聲音隨風傳來,因聲音太過耳熟,陸昀腳步停頓了一下。
那女聲厲道:“不許停!我尚沒有休息你為什麼累了?到底誰才是舞女啊?”
另一女訥訥不敢言。
陸昀唇翹了一下。
陳王:“這是……誰?”
他回頭,黑漆漆中,看到陸三郎那似是而非的唇角笑意。陳王:“哦,是羅娘子。”
陳王想了一下,想起半月前筵席所見,女郎對付陳繡的那手段……陳王統共見過羅令妤兩次,第一次覺得女郎嬌弱,第二次就覺得女郎有些……他低聲:“去看看吧。”
陸昀不情願:“算了吧……她有什麼好看的?”
陸昀懶怠:“兩隻眼睛一個鼻子,和別人長得一樣,沒什麼值得看的。我們走吧。”
劉俶不理他,直接下橋過去。陸昀在原地停留了一會兒,看劉俶堅定不回頭,只好無奈地跟了上去。其實他不用過去,他都知道羅令妤在幹什麼。羅令妤對他的態度如此明顯,有用時找他,無用時棄他。陸三郎心中惱怒,難道他給過一個臺階後,還要次次給麼?
且他憑什麼討好她——一個愛慕虛榮、表裡不一的女人!
兩個郎君下了橋,走下石階,湖水清清浮照二人面,二人看到了揹著他們的背影曼妙的女郎,和目中含淚的陌生女子。羅令妤似在和一個女子在湖邊練舞,燈籠扔在蘆葦間,侍女們被打發離開,天如此黑幽,兩個女子還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