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壟犁到對面的地頭,韓江先回頭,然後就愣住了。
韓嶽剛把重重的犁調過來,一抬頭,就看到了已經位於自家地中央的嬌小姐。她穿了一件白衫兒綠裙,頭上戴著一頂麥稈編成的舊草帽。她專心地低著頭,左手抱著木盆抵在腰間,右手捏了花生種一下一下灑在地裡。
跟別人家的媳婦比,嬌小姐點種的速度很慢很慢,細致又秀雅,好像閨秀漫步,可韓嶽滿心震撼,正月裡她連剝花生是為了留種都不知道,現在居然會幹活兒了?
“大哥,嫂子對咱們真好。”韓旭傻笑著道。他知道農家媳婦做這些是應該的,沒什麼好誇的,可親眼見識過大嫂的嬌氣與笨拙,連做飯都是大哥教的,也近距離地見過大嫂嬌嫩的臉蛋與萬裡挑一的美貌,現在大嫂肯下地幫忙,韓旭很感動。
韓嶽卻收回視線,淡淡道:“繼續吧。”
兄弟倆擺正犁頭,開始犁旁邊的一條梗。
哥倆往北走,陳嬌往南,很快就碰頭了。
“大嫂。”韓旭笑著喚道。
陳嬌點點頭,桃花眼水盈盈地看向丈夫。
韓嶽掃眼她點過的種,兩處種子中間的距離剛剛好,便看著她問:“跟誰學的?”
陳嬌故意顯擺道:“我從小就會。”
草帽底下,嬌小姐臉蛋紅撲撲的,一雙桃花眼漂亮地像夜晚的星星。
韓嶽忽的就笑了,笑得露出兩排白牙。
他已經十來天沒笑了,更別提笑得這麼燦爛。
陳嬌先是驚訝,然後就被他笑得心虛,眼簾一垂,繼續忙自己的。
韓嶽長長撥出一口氣,心頭堆積的那些煩心事,好像都不重要了。
他越幹越起勁兒,陳嬌點完一條長長的壟,小腰竟隱隱發酸,再點一條,更酸了。
陳嬌終於體會到了農家媳婦的辛苦,再看費力耕耘的韓家兄弟,頓時又覺得,她這點腰痠不算什麼。
快到晌午,附近地裡的媳婦們陸陸續續回家去做飯了,陳嬌與韓嶽打聲招呼,自己回了家。換個時候,陳嬌是不敢自己出門的,但現在路上都是村人,陳嬌又戴著草帽,也就不介意了,路過孃家時,陳嬌去裡面喝水,順便拿走了田氏給她捎的兩斤豬肉。
陳嬌做了烙餅,再做了一道白菜豬肉燉粉條,白菜是去年冬天放地窖裡的,剩的不多了。
韓嶽做菜時,肉絲放的少得可憐,陳嬌想到韓嶽吃飯時大口大口的樣子,特意把五花肉切了好大塊兒。最後,陳嬌還簡單弄了個蛋花湯,沒放鹽,比水好喝就行。
餅、菜、湯都放進小籃子,陳嬌再次鎖了門,提著籃子出去了。
路上遇到了幾個媳婦。
“林嬌做了啥啊?”
別人家的飯菜都露在外頭,多是包子饅頭烙餅之類,很少有菜,就陳嬌講究,還在籃子上面罩了布,這樣自然就惹人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