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一說,黑暗中忽然響起許多竊笑聲,有聲音道“關人類什麼事”“真是傻子”,而無支祁竟然直接接住了紀驁那一劍,紀驁只覺得劍像被什麼東西抓住了,緊握著看了看,又扔了回來。
“怪不得……現在的人類,應該已經是三界主人了吧。”無支祁的聲音雖然仍然狂妄,卻帶著一絲傷感,像在黑暗中游走,最終停在了晏飛文他們拼好的圖畫面前,冷笑道:“禹?”
黑暗中響起石塊粉碎的聲音,他像是被那圖畫激怒了,直接打個粉碎。朱厭見他這樣,只恐怕他記恨著大禹鎮壓他的事,要遷怒林涵他們,連忙道:“我知道大禹是人類,但那已經是遠古故事了,我朋友他們和大禹不同……”
他一面說,一面化作原形,護在他們面前。要不是紀驁那一劍完全沒起到震懾作用,他也不會緊張成這樣的。
無支祁卻好像被這話逗笑了:“哈哈哈!禹,人類?哈哈哈,外面的妖族都死絕了嗎?沒人告訴你這小麻雀真正的妖族歷史了?”
要是以前被叫做小麻雀,朱厭一定要打人了。但這可是無支祁,所以他仍然不肯後退,只倔強道:“我是來自小世界的妖族,都是道聽途說,請妖王指教。”
能把平時橫行霸道的朱厭嚇成這樣,無支祁身上的威壓一定比林涵他們這些人類感受到的還要恐怖。
“指教什麼?你們凡人的故事怎麼說的,禹是軒轅的後裔,軒轅是有熊氏,他還能是人?他倒是想做人,鴻鈞大道預言,人類有三億年氣運。現在過去多久了,兩億年嗎?他裝成人後,娶了塗山氏的女兒,又嫌人類孱弱,治水時現了原型搬運巨石,結果被撞見。他追殺自己妻子,塗山氏化成石頭保住腹中孩子……這些故事,現在的妖族都不聽了嗎?”
好在無支祁是個願意講話的,也可能是在這裡過了億萬年,憋久了。可惜林涵現在頭疼欲裂,雖然聽懂了他說的話,但自己連口都開不了,無法回應,正急得不行。只聽見晏飛文的聲音笑道:“這故事我倒聽過,只是沒細想,原來軒轅和大禹都是妖族嗎?不過這就說得通了,他父親鯀死後也是化作黃熊,他也是這樣生出來的……”
“那上古哪些是神,哪些是妖呢?”雲瑤也聽愣了:“這樣說,難道伏羲女媧也是妖嗎?他們人首蛇身,那共工呢?天帝呢?”
“那要看你問的是哪個天帝了。”無支祁大笑:“是帝俊,還是後來那個‘太一’,恐怕你們還不知道他是誰吧?”
“難道天帝也換過?是了,鯀盜息壤治水,天帝是降罪的。怎麼忽然又變成天帝命大禹治水了呢?”晏飛文從來膽大敢猜:“難道連洪水也是妖神之間的戰爭引起的?對,洪水是由於共工怒觸不周山,所有的神是分成兩方的,一方治水,一方要興風作浪,共工、無支祁你、還有相柳,都是要漲洪水的。”
“為什麼要漲洪水?”朱厭也忍不住問道。
無支祁不答,只是大笑,眾人都在思索中,連紀驁和姬明月也因為這上古秘辛而暫時忘記了打架的事,一片寂靜中,一個虛弱的聲音淡淡道:“當然是為了淹死所有人類。”
這句話如此平靜,卻點破關隘,晏飛文字來也猜到端倪,聽了這話,頓時笑道:“是的,女媧造人,剛剛無支祁說天道說人類有三億年氣運,所以上古妖神要滅絕人類。但其中有些人卻要順應天道,所以女媧補天,大禹治水,他們都想扶持人類,然後在這三億年裡借人類的氣運自保,所以他們都成了神。無支祁他們卻被殺,被故事醜化,成了妖……你說的神魔一體,也可以解釋了。”
雲瑤作為自幼修正道的人類,這時候不敢說話了,但林涵淡淡地接上了晏飛文的話。
“勝者成神,敗者為魔,所以神魔一體,只是選了哪條路的區別。”他輕聲告訴朱厭:“你一直不解,說上古妖族厲害,為什麼現在妖族會這樣式微。其實他們一直都在,只是一些成了妖神,一些成了妖魔。”
“那太一是誰?帝俊呢?”朱厭不知道為什麼,特別執著於這個。
“太一,帝俊,不過都是名字而已。”無支祁的聲音忽然變得遙遠:“找到黃龍,就找到了太一,找到了九黎,就找到了帝俊……”
他像是打了一個啞謎,而且聲音飄得這樣遠,難免讓人懷疑他是要走了。林涵惦記著那三個印記的事,連忙大聲挽留道:“妖王前輩,如今三億年期限將過,三界大劫已至,是妖族的機遇來了!”
他也是亂喊的,真正的妖族都沒剩多少了,成神的成神,成魔的成魔,不過是看無支祁把相柳的一縷殘魂收在身邊,應該是還記得自己妖王的職責,所以試圖用這個來挽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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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支祁笑了,他顯然不像傳說中一樣只是只兇殘瘋狂的猴子,反而很看得開:“機遇不機遇,我也不過是一縷殘魂而已,是趕不上了。”
“那你有什麼心願,晚輩們都會努力替你達成的。”
“心願?”無支祁有點悵惘的樣子,林涵可以感覺到他的目光在緩緩掃過眾人,最終似乎停在了朱厭身上,他像是看了一眼朱厭拼命護住的雲瑤,笑了起來。他顯然不信林涵的話,也知道他們是奔著奇遇來的,年少輕狂總是這樣,總覺得三千世界都任自己闖蕩,不論是人類還是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