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過去的時候,我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在夢裡,爹孃去上香遇匪雙雙亡故,我們兄妹四個依託家族,當牛做馬,甘作嫡房的踏腳石,卻仍然落不了好。”
“夢裡,祖父後來也沒了,寧氏族人更是肆無忌憚地欺侮七房。二姐姐身為貴妃,卻無子,將我暗地裡弄進宮,想借腹生子。只因為我與她都像太夫人,可以成為她的影子。”
“生子之日,便是我殞命之時。”
“哥哥被人以‘莫須有’的罪名,判了腰斬之刑,罪魁禍首便是族人。”
“身懷六甲的姐姐被休棄,家族也拒絕她,只能寄身寺廟,最後跌落崖底。”
“弟弟……”
“別說了!這……不是真的,絕對不是!”
“嗯,那是我的夢,跌落坑中如同雷劈的噩夢。那是我血脈相連的至親啊,這般刻骨的恨與深深的屈辱,我還怎麼天真嬌憨下去?我怕,我怕自己不努力,這警示就會成真!我沒辦法在意爹孃異樣的眼光,我希望活下去,希望我們七房有尊嚴地活下去!”
“如果,你們不能接受這樣的聰慧,我不介意離開七房自己生活。我還小,畢竟是你們生養的,好歹給些銀子生活,就當借的好了,等我長大就還你們。只要你們好好的,我怎樣都無所謂。”
輕輕推開姐姐,勉強笑了笑:“謝謝姐姐相信我。”
轉頭沖王氏磕下頭去,“砰”的一聲震得呆呆的王氏魂飛魄散,“不……不不……”
“感謝娘親生下孩兒!”
“砰,”又磕下去:“感謝娘親教養孩兒!”
“砰,”第三次,“請娘親千萬保重,孩兒告辭。”
王氏胸口如重錘一擊,伸手想拉住寶昕,寶昕卻毅然轉身往外快步走去,眼淚如流水一般“嘩嘩嘩”地流。
被看出來沒什麼,被親人質疑,好難受。
所以,她這是被無情地拋棄了嗎?
一次次地倒黴,一次次地逢兇化吉,原來最大的災難是這裡,是被親人遺棄。
屋外沒人,香芸香薷被她攆去整理行李洗漱換衣服去了,其他人應該去了廚房。
站了站,沒聽見王氏的聲音,寶昕很失望,快步跑著,沖出了西偏院的角門。
角門沒人,也許看門的婆子去取東西了,門虛掩著,寶昕毫無阻礙地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