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努力了半天,好不容易舉到一半的手臂終究還是擦著離凡逐漸開始泛起血珠的手臂重重垂了下去。頭頂的最後一絲生機,就這麼在離凡的眼前徹底消散。
“江辰?江辰?”顫抖、無力的聲音,連離凡都有些懷疑那是否真是自己發出來的。
身體被壓制的幾乎無法再動彈,離凡眨也不眨的盯著此刻已然沒了呼吸的江辰。右手的無名指剛才傳來了清晰的斷裂聲。很疼。離凡狠狠皺著眉心,緩緩伸手抵在了心臟的位置。痛,那顆心,似也跟著那聲斷裂,被生生分割成了兩片。
雖然心裡早已預料到了此刻,但當真的看著江辰那張狼狽的、漆黑的、全然毫無生機的臉,離凡掛在眼眶的淚珠一時間就那麼呆愣愣的停在了眼眶裡。時間,彷彿定格了一般。
“成魔成佛,都隨你;上天入地,我陪你。”
離凡記得,當初自己差點由心入魔時,江辰曾那般堅定的對自己許下諾言。可是如今,那個豪言要陪著自己上天入地、碧落黃泉的傢伙,卻悄無聲息的躺在這裡。撇下了自己。
‘江辰,我不成魔也不成佛。我只要你陪著我,可好?只要,只要醒來。我陪著你,上天入地、永不相棄。可好?’
許是哭得太久,離凡已經完全感知不到自己還有淚腺這個東西。眼睛裡正不停湧出的那滾燙滾燙的東西,似是淚,又似是,從那顆斷開的心裡流出的血。
“江離凡你記著,這個世界上我可以看淡一切,也可以放下一切。但唯獨你,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執著。這輩子、下輩子、永遠,請讓我保護你。我會保護你,哪怕拼盡我的一切!”
‘江辰,你說過你要保護我。你說過放棄一切也不會放棄我。你說過這輩子、下輩子,永永遠遠都要守著我。我現在,好害怕,我渾身好痛,我動不了了!你醒來,你抱抱我,像往常一樣哄哄我,好不好?’
僵硬著顫抖的手,一點、一點,撫上江辰黑漆漆的臉頰,離凡只覺得,整顆心似乎在被什麼又鈍又澀的東西攪割著,疼得不停往一起縮緊,縮緊。那樣的無力、無助的感覺,似乎分分鐘都能將離凡逼瘋。
分明連他自己都不能保護好的傢伙,卻總是不管不顧的什麼都愛搶在前頭。那樣用盡全力的一擊,就算是自己,只怕也要吃下不小的苦頭,更何況是毫無靈力護持的江辰。全身的五臟六腑俱損,他該有多痛?他得有多痛?
曾經熟悉的胸膛,如今逐漸變得冷硬沒了溫度。曾經這張時而成熟、時而孩子氣,時而悲憤、時而酸楚,時而深情、時而無奈的臉,如今,卻只剩下一片冰寒入骨的死灰之色。離凡想起剛來到這個世界時見到的江辰,想起那個迎著落日對著自己流淚的江辰,想起那隻緩緩伸向自己的手。
明明經受了那麼多的痛苦、不幸,明明承受了常人根本難以承受的絕望曾經,明明,明明已經絕望無助到了極點。可他依然裹著一層自以為堅固冰冷的軀殼,努力的想要燃燒自己,點亮這個世界。
在明知勢單力薄的情況下,仍然不顧一切的幫助陌不相識的陌生人;見到有人跳樓,瞬間就將自己平日裡的高冷淡漠扔出了地球表面,不管不顧的衝上陽臺救人。江辰的心,一直在努力的、小心翼翼的,追逐著太陽。
可是這個世界,這個世界又給了江辰什麼?江辰,江辰他又做錯了什麼?憑什麼要讓他承受那麼多的痛苦折磨?憑什麼要讓他經受那麼多常人根本無法忍受的煎熬折苦楚?卜仁辱他、害他;王四欺他、恨他。就連這仙界、這天道,竟都不能容他!為什麼?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