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對卜仁早年間的那些‘豐功偉績’瞭然於心;如果不是自家外甥連夜帶著那個跳樓自殺未遂的小姑娘,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跟自己講述了卜義這個道貌岸然的禽獸校長行徑;如果不是瞭解到那個叫何竟光的男孩子,在進了這座府邸就再沒有出來的事實;如果不是見識了趙英武和馬竟這兩個小子帶過來的影片內容。杜令輝說不定還真有可能被卜仁堪稱‘精湛’的演技給矇混了過去。
“哎呀,我那不爭氣的兒子自從上次被人照片合成、誣陷有風化問題之後,就一直羞於見人。連我這個做父親的也總是聯絡不上他。說句玩笑話,要是杜廳長能幫我把他找回來,我還得要謝謝您呢!呵呵!”
說完,上一秒還帶笑的眼角下一秒就完全垂了下去,語氣甚是無奈且悲慼:
“哎……我們卜家這麼多年,也算是一直積極從事慈善事業,絲毫不敢半分懈怠啊!犬子承蒙不棄,自從升任仁和高中校長以來,一直勤勤懇懇、兢兢業業,工作上不曾有分毫的懈怠。聽說又是建立助學基金、又是為寒門子弟廣開門路,減免一切書本學費的同時,還給與表現優異者出國留學的機會。您想想,像仁和高中那樣的高階貴族學校,是普通家庭的孩子隨隨便便能進得去的嗎?我這傻兒子為了給寒門學子提供同樣的教育機會,嘔心瀝血做了多少事情啊?啊!誰能想到……到頭來,這個孩子,這個孩子自己在外不學好,居然還回過頭來誣衊自己的校長、恩師……哎……現在的孩子啊,有時候做的事情實在是讓大人寒心啊!”
說著,眼神清明的老眼中已然泛起了淚花,臉上也滿是悲慼無奈之色。
聞言,杜令輝英武的臉上神色微頓,隨及即被掩去。看著卜仁此刻的惺惺作態,杜令輝雖心內反感,卻也只得繼續陪著他做戲。慢條斯理的端起桌上已經涼掉了的茶水微微抿了一口,杜令輝英武的面上微微露出一絲疑惑,詫然問道:
“仁老的意思,這竟是個東郭先生和狼的故事?”
“東郭先生好意救狼,狼卻反過來想要吃了東郭先生。現如今這個世道,農夫與蛇的故事不勝列舉。這個社會上的一些人,明仗著自己是弱勢群體的事實,對那些向自己伸出援手的人不感恩也就算了,反而覺得他們幫自己都是理所應當的。稍有不滿就跑出去哭哭啼啼的賣慘博眼球。好意助人者付出了金錢和精力,最後卻反倒成了施害者!哎,鬥米恩、升米仇啊!杜廳長!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孩子因為出國留學的機會讓別的孩子給搶了,心懷不滿,所以故意鬧了這麼一出?這世上啊,好人難做啊……還不知道我那傻兒子現在在哪裡垂頭喪氣、一蹶不振呢……我想找他問問清楚都不能夠……可憐我這個半截入了土的老人家,臨了臨了還要為自己的兒子操這份碎心啊!”
說著,愈見蒼老的臉頰流出兩行淚來,讓人看著不得不心酸難過。
‘你兒子把人一青春正好的小姑娘糟蹋了三年、讓人家一個還未成年的小女孩兒懷了孕不說,還有臉在這裡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慘!就你現在的精神狀態和身體狀況,還半截入土?都死光了你都死不了好嗎?禍害遺千年吶!’
杜令輝哭笑不得的看著卜仁聲淚俱下的演著獨角戲,臉上雖平靜無波,心裡卻早就被膈應的不行了。但眼前的卜仁,卻似乎並沒有想要停止哭訴的打算。仍舊繼續嗚咽道:
“也不知道現在的孩子們都怎麼了?動不動就愛以死相逼,要死要活的。有什麼事情不能坐下來好好談呢?如果實在真的想去留學,我老頭子專門出錢供她去又能怎樣呢?您說是吧?本來很小的事情,讓媒體這麼一炒,簡直就快捅破了天了。杜廳長,您是沒見著網上那些不明事理的人罵的是有多難聽啊!我卜仁好歹也是古稀之年的人了,卻不想臨了、臨了,我還要受這樣的屈辱!我實在是……”
“年輕人嘛!正式氣血方剛的年紀,少不得衝動了些!遇到不順心的事情,腦袋一熱可不就跑樓頂上了!我們請貴公子過去,也只是為了瞭解一些情況,真的沒有別的意思。時間到了自然就讓他回來了!更何況,既然兩方面的說辭不一致,貴公子就更應該站出來說清楚不是嗎?這樣也能儘快恢復卜義先生的個人名譽,您說呢?”
杜令輝兩手緊緊握著卜仁仍舊結實有力的雙手,滿臉的真摯誠懇。
“我一個一隻腳已經踏進棺材的老頭子,臨了卻還要看著自己的傻兒子人到中年卻蒙受這樣的不白之冤,我這心裡……哎……人老啦!這情緒說上來就上來了。讓杜廳長見笑啦!”
‘老狐狸!擠了這麼半天的眼尿,不就是為了擠給我看的嗎?’心裡這麼想著,嘴上卻忙趕著安慰道:
“仁老多心啦!只是請令公子過去例行問話,哪有什麼不白之冤一說!言重啦!您千萬彆著急,一定要注意保重身體啊!就是因為怕您著急上火,我們才沒敢興師動眾的帶著人馬來您府上找人。只要事實真如您所說的那樣,那事情就遠沒您想象的那樣嚴重。我跟您保證,等到事情查得水落石出,一定以最快速度闡明緣由,還貴公子一個清白!”
“那,就全都仰仗杜廳長了!多謝!多謝!”
說著,卜仁顫巍巍的想要站起來給杜令輝鞠躬,好不容易才讓杜令輝勸阻下來。屁股還沒捱到沙發上,杜令輝盯著卜仁仍舊滿含熱淚的雙眼,突然問道:
“只是……貴公子繼續這麼躲著不露面也不是個事情!若是您能聯絡到他,您看是不是讓他現在就跟我走一趟?也省得讓他再多跑一趟不是!”
一清、一深的兩雙眼眸無聲的對視良久。卜仁眨了眨淚水早已幹了的眼眶,乾乾的扯出一抹苦笑,深嘆口氣回道:
“哎……不瞞杜廳長,孩子長大了,做什麼事情都有自己的主見和想法。我們這些做長輩的,也只能是放手讓他們去做。對他們的人生選擇,不便於干涉太多。所以這麼些年,雖然我兒子偶爾回來看看我,但也基本不談什麼工作上的事情,大多是在這裡待會就走的。我嘛,您也知道,平時因為公司的事情也忙,所以……父子之間雖然情分還在,但是聯絡倒是並不多。這件事情我之所以這麼著急上火的,也是因為我找不到他人啊!要是能看到他,哪怕是能聯絡到他,我也就不用這麼著急了!哎……”
說著,眼中又開始泛起了淚光,滿是褶皺的老臉上佈滿了悲慼、憂鬱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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