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還是不想跟我回永昌嗎?”
女子似舒了口氣, 沒注意到男人身軀轉動,正對著她,“林皎,你想和我, 成親嗎?”
黑暗的天色映照出宋巔嚴肅的五官,林皎不知道他怎麼又氣上了,她沒說錯什麼啊, 這兩個問題, 一個都不想回答。
幹脆無言的轉身往回走,身影飛快的消失在樹叢深處。
宋巔在原地佇立許久,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怎麼了,他的憤怒,他的愉悅, 他的喜怒哀樂都集於一個女人身上, 這已經超出了要掠奪,要佔據的心,他竟然想,若是她真的不喜歡,他可以放了她, 讓她自由,讓她去追尋自己的愛,他可以帶著宋謇齊回永昌,就這麼過下半輩子。
現在的他, 需要冷靜,以免做出讓自己後悔的決定。
林皎走到一半就後悔了,跟他較什麼勁兒呢,說幾句好聽的,又不能如何,跺跺腳,折身而返,恰巧這時的宋巔已經走遠,正正瞧著個背影。
“哼,有能耐你別來找我。”嘟囔一句,吩咐吳媽媽回去就把大門插上,不讓宋巔進來。
她感到莫名其妙,孩子都生了,還問願不願意成親,她說過不願了嗎,真是狗咬呂洞賓,斜了眼矗立的屏風,氣哄哄的使人推出去換掉,看著就礙眼的很。
實際上,她還真的沒說過願意,一切都像是男人的自作多情,多可笑,又可悲的事。
朝陽初升,天地間一片勃勃生機,欣欣向榮之勢,鳶鴛島的丫鬟們皆小心翼翼,免得惹著郡主不快,連吳媽媽都不敢近前,昨白個兒還好好的,怎的傍晚就冷上了,真是六月的天,說陰就陰,林皎夜裡睡的不安穩,起了好幾次夜,太陽透著窗欞照出滿室暖陽,才疲乏的睜眼,伸手摸摸一側,涼冰冰的,心頭一睹,哼了聲,翻身眯著眼假寐。
吳媽媽看著時辰,早就過去飯點,讓丫鬟去溫著水,她輕手利腳的進去瞧瞧,別是病還沒好全。
林皎不得已,讓她服侍著起身,她覺得自己墮落了,原先勤勞能幹的女子一去不複返,成了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米蟲,就這麼,兩人開始冷戰,一直到肖娘子來這日,道觀裡已經都上了軌道,李婧不想在京城裡待著,聽說瓦刺入侵,自己帶著家夥什單槍匹馬去了永昌,任旁人怎麼攔都不行,林皎聽了笑笑,永昌是宋巔的地盤,怎麼也不至於欺負個女人?
肖娘子是來說郡主府裝飾的事,林皎聽著打不起精神,半晌突然興奮的蹦起來,捉著她胳膊說道,“你陪我去趟靈巖寺吧,求求,姻緣?”
她有點迫切,想了結心願後,再和宋巔好好談談。
肖娘子不明所以,只能撂下手裡的活,隨著她鬧去。
屋子放著冰塊解暑,外面就不成了,到處熱氣騰騰,車簾卷著,側臉問她,“娘子,知道,恩,靈巖寺哪位大師最靈光嗎?”
肖娘子有些好笑,來的時候吳媽媽還說郡主心情不佳,注意著點,別當個炮筒,這會兒看來,明明還是個小姑娘的模樣嗎?這是想求同侯爺的姻緣?
“靈巖寺是我朝的國寺,當中屬瞭然大師佛法精湛,其次是如今的住持,再有就是年輕一輩的怡然大師,尤其京城的小姑娘都特別熱衷去找他。”
她升起好奇之心,溫淮確實有副好皮囊,當初在村子裡就是萬千寵愛集一身,小姐妹們好像是蚊蠅見著血,每次都圍的書塾水洩不通,想來好笑,當時還看不穿她們的假情假意,現在回想起來,能在新婚第一天就揭穿新郎,可算心機頗深。
“怡然大師,長的那麼俊?”
聽著她疑惑問,肖娘子婉約輕笑,“是啊,貴女們都迷的入魔了,尤其...”她想說陸三姑娘,停頓一下,繼續說,“尤其大師身上的淡然薄利的氣度,非比常人。”
她曾見過幾面,不誇張,確實卓爾不群。
像是自己被誇獎了一樣,傻乎乎的笑了半天,繼續問,“那他長相這麼俊,為啥出家當和尚呢?”
當時他一定很痛苦,公爹公娘都死了,她也死了,想必他也同她一樣,與其茍延殘喘的度日不如直截了當的去死,活著真是太沒意義。
“聽說是家鄉遭了瘟疫,父母妻子皆喪生,他因為去聽瞭然大師的講座度過一劫,所以剃度出家,成了個聲名遠播的大師。”
說著,晃悠的到了地方,林皎下車時,抬眼瞧了眼天色,一碧如洗的天空瓦藍澄清,她卻對著車夫說道,“你把遮雨的油氈布拿出來,好好繕上,別把車廂弄濕了。”
車夫滿頭霧水,不敢不從,蹲地上,去拿車轅下面的油氈布。
“郡主看出什麼了?”肖娘子還不知道她有這個本事,但不能直接否決,畢竟一會就會出現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