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首之人愣怔片刻,陡然站起,合掌拍擊,囅然大笑,“好,好,我兒長大了,好,爹高興。”
林皎早就想這樣做了,不過礙在臉皮薄,這個便宜爹,挺給力的。
她沒告發宋巔,不是因為溫淮,而是不想讓他操心自己,她都是孩他娘,有事沒事還讓父親給擦屁股,多丟人,再說了,父親他的處境也很艱難,她不能平添麻煩。
“嗯,女兒都是做孃的人了,爹去看看小耗子,特別敦實。”
挽著鄭國公的胳膊,二人撇下全程黑臉的男人自顧自的走出外堂。
站立原地的宋巔心底湧過悲哀,她竟然真的為了溫淮的安危,而選擇不說。
這就是在乎與不在乎,瞭解與不瞭解,天差地別。
路過庭院,林皎正說著小耗子如何如何調皮,下意識的抬頭瞟了眼天色,夏中的天空一碧如洗,太陽光線毒辣,透出暈黃的圓圈,偏偏折射出來的是青藍色的光彩,頓足不待細看,前方的鄭國公回頭催促,“怎麼不走了?”
“嗯,走。”她一時想不起具體,只覺得怪異,撂下不提。
小耗子見著宋巔嗷嗷直哭,嘿,看見國公卻笑意樂呵,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揪著他衣領,嘴裡一套一套,哼唧半日。
送走國公爹,林皎站在山頭往下眺望,田地肥沃,河水豐沛,並無異常。
“皎皎,跟我回去。”她在看遠處,宋巔站於她身後看她。
一身蜜蕊色的滾雪細紗衣,腰間勒著條玉帶,廣袖翩翩,如嫡如仙,她已經徹底褪去懦弱,化就了遍處的堅韌傲然。
複又抬頭看天邊,低頭沉思,壓根就沒聽見男人說話,不行,“我寫封信,你速速讓人送往襄州給赤楊道長。”
林皎提筆寫明天象異常,用臘封住,遞到宋巔手中,急切轉身去書房,她記得有本書上詳盡的講過,到底是什麼來著?
宋巔不解,但依稀感覺她是看出來什麼,讓張震去驛站發八百裡加急。
“我帶你去翰林院吧?”見女人六神無主,握住她冰涼的小手,鼓勵說道,“你要找什麼,那指定有,不要怕,不要慌。”
“我,我,好像是地動…”
宋巔驚駭,地動?
他只在書籍上看過,大晉朝自入關以來,從未發生過地動,這次,真的是天降異象,懲罰世人?
翰林院,宋巖今日異常忙碌,碩親王當政,首先提拔自己人上位,首當其沖的就是他,他也不負眾望,展現出非凡的領導能力,整個翰林院士沒有不服他的,順子雀躍的進來,一把煽開他手中的簿子,“大人,快,快,郡主來了,快啊…”
郡主?
那個清冷的人兒,總在夢裡那般無情,他急切的想靠近她,可,每次都是一片濃霧,散不開,撥不來,他無比眷戀著與她同桌而食,水汪汪的眼,粉紅的舌尖輕卷,他總在夜裡無眠時,偷偷的拿出那副銀筷,手指來回摩挲,暗暗的想,與你的點點滴滴。
順子看著他那呆樣兒,恨恨的一腳踢過去,“少爺,快點,一會兒郡主好走了。”
宋巖方才大夢初醒,先低頭看看自己的褐色官服,有些暗恨,早知道不爬這麼快了,那個正侍講的玫紫色最襯他的豐神俊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