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血紅的手掌,摸向她光滑的臉頰,林皎怕的退後一步,聽得他瘋笑須瞬,如惡鬼戾音。
“怕了,真是個膽小鬼,皎皎可後退了一步啊。”
突然,殿外一聲尖細的嚎叫聲,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噗嗤,戛然而止。
斷斷續續的阿彌陀佛源源湧入林皎的腦海,她低頭看著自己露著一點紅的繡鞋尖,再也控制不住的哭噎起來,她沒想過,會這樣。
男人的眼神始終沒給一側嚇得呆滯的肖娘子一分,直接抱起林皎,步入雨後沖刷如初的石階之上。
距離佛家護法韋馱尊天菩薩聖誕還有兩日,大晉朝的第一國寺遭受血洗,眾百姓上訴平原侯宋巔,慘無人道,罪孽深重。
聖上這幾日可算寬心點,碩親王才情皆備,太傅贊不絕口,最主要的是,鄭國公不似之前的決絕,竟然每日閑空舒雋的陪他,偶爾說起禪位之事,也不曾反應劇烈,其實二人的關系還是別扭的,聖上倒時時時刻刻一副殷勤的模樣,而鄭國公卻,靠近了想退後,退後了又想靠近,矛盾非常,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幹什麼,索性,兩人沒有再吵架。
聖上正和鄭國公消遣下棋,聽聞靈巖寺出這等兇殘之事,小成林說完明細,明顯感覺氣氛凝重,一身明黃常服的帝王俊臉沉下,手中捏著的棋子負氣扔回瓷罐裡。
“你教出來的逆子。”
鄭國公紋絲未動,自顧自的把棋子擺到棋盤之中,氣定神閑。
“聖上想下一盤棋,可惜啊,棋子不聽話。”
確實,什麼都逃不過他的眼,他確實在下棋,但禪位是真的,碩親王的性格容易被權利左右,那就扶植出來一個能與之抗衡的能臣,這樣在位期間,定然相安無事,卻沒想到,宋巔如此不識抬舉,自毀前程。
“去,把京城禁衛軍的軍牌收回來,讓他好好在家面壁思過。”
小成林一攬佛塵,退後出宮。
宋巔換完幹淨直綴夏袍,德通小跑著進來說成林公公到,他聽後恩了聲,抬步出去。
“聖上口諭,擇平原侯宋巔即日起在府中面壁思過,收回禁衛軍令牌,欽此。”
下首男子嘴唇一勾,撣撣袍子站起,渾然無事的模樣氣的小成林直翻白眼,你嘚瑟吧,早晚有一天讓老天爺收了你,聖上這次輕拿輕放,並不代表碩親王會,且看日後如何清算。
宋巔自有他的一套道理,他可不想日日安睡時,有把無形的刀在頭頂懸著,只不過,要苦了皎皎,待回去永昌,一切恢複再續。
林皎每日按時吃飯睡覺,白天小耗子會來陪她,化解孤單和寂寞,晚間就是一個人獨處,有時候整夜看話本子,有時候整夜背誦詩詞,有時候整夜哭泣哽咽,有時候整夜抱著成卷的棉被取暖,日日夜夜,她都沒看到過宋巔,已經記不清在這裡被關了多久,她感覺自己好像在做夢,做個乏味的,噩夢。
終於,有一日,窗戶透進光亮,男人從暗處走來,手中拿著個精緻的小木馬,還有個白玉的簪子,他說,“再等等,皎皎,我們就快回永昌了,再等等我,好嗎?”
“宋巔,我想出去。”林皎揪著他衣袖,她不想被關著,她想出去透透氣,見見外面的日頭。
“寶貝兒,我愛你,我怕你出去就飛走了,就在籠子裡待著,不好嗎,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男女為圓,愛為軸,誰先動心,就是誰輸。
宋巔看著她空洞的雙眼,心如刀絞,他也許做了個錯誤的決定,如此強勢介入她的一切,可,他是個人,不是神,學不來平心靜氣那一套,尤其溫淮,對於林皎來說,是最特別的存在,他絕不允許她脫離自己的控制。
最悲哀的事,就是我愛你,卻不得要領,無法讓你付出相同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