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一片朦朧中,漸漸清楚,“我想吃李子,要熟透的。”
吳媽媽哎了聲,忙尋去。
“郡主,肚子疼不疼?”
接生婆子從下方問她,哎呦,林皎蹙眉出聲,手指攥緊被褥,疼的絞勁兒,受不住的哎呦哎呦不停,側耳聽著肖娘子站在床頭解釋,“郡主,羊水破了,怕是要早産。”
不是還有兩個多月嗎,眼睛梭尋一圈,沒瞧見那男人,肖娘子知她所想,忙說,“侯爺領命帥兵出征,走之前帶話,必定在兩個月之內回來。”
天殺的,這只耗子可真著急,都不等著跟他爹一起。
等著陣痛間歇,吃了幾個紅豆金絲卷,又喝碗燕窩,耳朵豎著聽接生婆講話,等到陣痛就讓她順著力氣使勁兒,盡量閉上嘴,憋住別發出聲音,要不氣就都從口中排出,不宜生産,陣痛相隔不到半柱香再次襲來,林皎咬牙堅持,仍舊從牙關中溢位痛苦難耐的吟呻聲,婆子觸手摸摸,還沒見頭,又鼓勵幾句,陣痛過去,滿身是汗的林皎閉眼歇息,催産藥已經上勁,陣痛越來越快,從巳時初開始,一直折騰到申時末,可算頭出來了,接生婆子跪在她左右開始推擠肚子,林皎自己的肢體已經完全沒有感覺,聽著肖娘子興奮一聲,“生了。”
她轉頭去瞧,婆子滿臉開花的提拎著個血赤呼啦的肉團,啪啪的拍著屁股,哇的豪氣一聲,宋家耗子出生了。
小耗子頭幾天當真如乳名一般,十足的一小隻,因為早産,生下來才六斤二兩,眼睛睜著個小細縫,紫紅的小手攥拳,整天除了睡就是吃,無憂無慮的,真是容易滿足。
林皎開始坐月子,各種不能,簡直憋悶的不行,只有見著小耗子的時候才精神飽滿,興致勃勃,然而一小隻還真的什麼都不會,只聽著她碎碎念,說些不著邊際的亂話,肖娘子早早的就寒著臉給她收腰,吳媽媽現在是全心全意伺候小主子,她懂得一套嬰兒的養法,而肖娘子主要是針對她的,排清惡露,預防面板鬆弛,尤其是這個扣在肚子上的臉盆,疼也得強忍著,對比生産時的疼,可謂大巫見小巫。
她還沒給宋巔寄信呢,只等著回來給他個驚喜,耗子洗三也是隨便辦一下,天氣炎熱,他又是早産兒,不敢大張羅,將就著過,等著宋巔回來,百天再好好辦一場。
她們仍舊生活在山上的皇家禦苑裡,不知炎熱下的京城,已處在水深火熱之中。
自那日起,大駙馬和以陸丞相為首的文官,皆被禁足府中,有官兵看守,而碩親王從第二日起,正式隨行伴駕,參與朝會,白日就在禦書房,同幾位老尚書討論夏季防洪措施,聖上已經明確表態,要碩親王輔政,他身體微恙,然而,所有人都嗅到了不平常的味道,文武百官,即將面臨再次重新洗牌。
宋巔在前方徵戰,沙河口地勢狹窄,其間一條長長的運河,薛城薛爾曼首先派人來說宋宜楚在他們帳中,讓他不得妄動,宋巔看過沙盤後,暫時按兵不動,叫人來問那和尚如何,溫淮本來是去找藺正石問個明白,哪想,一句話沒說,就給他捆了塞馬車裡,一路昏睡著抵達沙河口,雖然待遇不像個囚犯,但卻不能任意走動,宋巔派來的人也一直等待機會,因為,宮中的宜嬪娘娘同樣也被送至此處。
月黑風高,溫淮趁出恭之際,從窗戶跳出,準備摸出去,可惜走錯了方向,聽著路過的丫鬟議論那個女人怎麼怎麼樣,以為是林皎,頓時燃起滿腔熱血,多日的觀察起到作用,安全爬到關閉的窗戶下面,把挽上去的袖子松開,才抬手輕敲窗欞。
宋宜楚氣憤的不行,這群王八羔子,抓她幹什麼,還不趕緊放了她,好去救大師,真是不知所謂。
聽著細微的動靜也沒動,依舊躺在床上腹誹,敲敲敲,煩人不煩人,騰的起身,啪,後來她時常懊惱,當時一定是儀容不整,面孔扭曲,如同個瘋女人,從未想過,夢寐以求的大師,就近在咫尺。
溫淮見是她,問起事情經過,宋宜楚覺得自己像是剛學瑤琴那會,被師傅問著,緊張又想得到肯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激動,溫淮聽的雲裡霧裡,罷了,還是再去確定有沒有林皎吧。
確定沒有後,兩人在宋巔的幫助下,越江過來,自此,沙河口一役,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