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蒼戈院,不用怕,試圖著安慰自己,但腳還是在原地,沒有動。
梁聽蓉今日特意打扮了,珠環金釵,蔥綠色的蜀綢月華裙,顯出身形玲瓏窈窕,一雙桃花眼微厲,直直射向她。
“哼,你倒是命硬。”這話脫口而出,絲毫不忌諱,想了想,終究是有些本事,走近了細細瞧著。
林水憐素淡,棄了灰紫,穿了件淡紫粉霞繡花裙,外邊套了個雪青紗衣,吳媽媽善補,妝容上了淡淡一層,著重了眼睛和眉形,使得人一瞧,就跌進她那純淨如初的眸子裡。
“就算打扮,也不過小有姿色,終有一日,那湖,就是你的住處。”
看著眼前面容精緻,話語狠毒的表姑娘,林水憐真是打心眼裡不安,她活的恣意妄為,沒什麼懼怕,她卻,怕的太多太多。
“呵呵,既然你喜歡,就送與你。”梁聽蓉笑著擼了手腕上的碧玉鐲子,抬手就要給她套上。
林水憐懂她為何變臉,下意識的覺得危險,推拒著退後一步,結果,鐲子啪嗒,掉落理石地面上,斷開兩半。
“幹什麼呢?”宋巔老遠就瞧見她倆拉扯,快速走過來,還是沒來得及。
林水憐性子慢,本就要反應半天,自然是梁聽蓉搶了先答道,“表哥,沒什麼大事,水憐看了我這手腕子上的玉鐲子出神,我送她,她卻給摔了,姑奶奶給的,可惜了了。”
林水憐百口莫辯,何況她口拙,此時想說什麼也沒個頭緒,便無聲看著他。
“我私庫裡的東西都瞧不上眼,人家的就好了?”宋巔攬著她肩膀,逼迫著她抬頭看他。
梁聽蓉見他們間郎有情妾有意的模樣,狠狠咬牙,片刻柔了神色,大方道,“肯定是表哥太吝嗇,今日可得大出血嘍!”
拉著她另一側垂在身前的手臂,帶著往前走,邊說,“待會兒春祭後,去聚寶齋瞧瞧,可有什麼新貨色?”
宋巔本虛攬著她肩膀,被這麼一扯,不敢用力,只能松開,任她們走在前頭。
梁聽蓉的走姿是經過訓練的,幾乎每個步子都是一樣的,腰臀不隨上身左右晃動,步伐輕盈美麗,而一側的林水憐雖身形高挑,卻暗暗含背,長期的卑躬屈膝已然使脊背彎曲不直,今日穿了隨身的衣裙,嗯,宋巔颳了刮鼻子,不看也罷。
所謂春祭,即是祈禱一年起始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東郊,天壇位於皇家別院,裡外皆由聖上的親衛隊把守,百姓只能在外圍等候參祭行禮,官員們下了朝三兩結夥的同行而來,有些則返家攜妻帶子,這可算一年一度的盛會了。
等到宋巔到時,上邊禮儀官已開始奏樂擊鼓,有一耆老牽牛,農夫扶犁,二人圍繞田地耕種,由稚童播種,迴圈三圈。
第二項,鳴響炮,一官員喂雞鴨豬等牲畜。
宋巔等人在高臺之上,按照等級分配座位,炮仗一響,上頭女眷慌亂不已,卻無一敢發出尖叫聲,怕驚擾聖駕。
林水憐雖心中害怕,卻是提前就捂住耳朵,埋下頭不看,突的,被人攔腰抱起,耳邊溫柔體貼的贅語,“不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