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萍喜上眉梢,以一種梧桐苑大丫鬟的姿態訓斥了一番懶散的,才進屋裡,窗前坐著一美人,素手纖纖,撥弄著琴絃,隱隱帶著愁思,“姑娘,侯爺明天來,而且還特意準備了禮物送給姑娘。”
正一臉惆悵的美人瞬間容光四射,拉著清萍的手疊聲問,“真的嗎,你確定啊?”見對面的丫鬟狠命的點頭,頓時笑的合不攏嘴,“哎呀,那我明天穿那身行嗎,原本沒想到他能,能...”
她這一副思春的模樣讓清萍更加有奔頭,馬上又說,“可是聽說侯爺已經與鄭國公家嫡女定親了,而且有番情意。”
這麼一說倒是提醒了她,她曾受邀去過幾場賞花宴,均沒見過這位,但那些貴女都不吝贊美之詞,她也心慌的很。
“不若讓老太太給出個主意?”清萍看著她臉色出主意。
梁聽蓉慣沒有主意,她自身的兩個大丫鬟一來就被清萍和秀萍給擠走了,清萍又尤為伶俐貼心,秀萍只能在一旁暗暗咬牙。
梁聽蓉披了一件深紅色狐貍毛披風,帶了兜帽,領著兩個丫鬟去老太太居住的榮安堂,平原侯府坐北向南,中間一個人工湖隔開,前方是宋巔的蒼戈院,後面自然就是所謂的西府了,寒冬料峭,園子裡只有梅花綻放,餘下的都是青松,這幾日日頭足,曬的積雪有些融化,小廝們起早貪黑的給運出去,唯恐惹了主子不高興,一個罪過賜下來。西府管事名趙山,以前跟著老侯爺出生入死,有一番傲骨,見了梁聽蓉,只是點點頭示意,轉身繼續指揮。
梁聽蓉卻覺得這奴才沒規矩,只是沒法說,老太太看重的人連大夫人都無可奈何,她只一個小小表姑娘,還是辦要緊事。
榮安堂端的大氣磅礴,門口兩個雄獅坐看,裡面兩個溫室棚子,裡面各色花卉,裡頭是老太太居住寢室,梁聽蓉隨著老媽媽脫了厚重襖子,換了輕巧的薄衣進裡間侍奉,還未進,就傳來歡聲笑語,她暗了暗神色,一側的老媽媽憐惜她,笑著安慰,“表姑娘快進去吧,老太太剛還唸叨您呢。”
“聽蓉給姑奶奶請安。”梁聽蓉朝著上首端坐的老婦人行禮,聽得慈愛的聲音叫起,又轉身給大夫人行禮問安,坐在一側的是位美婦人,此時連忙起身拉著她,含笑著說,“這孩子真是乖巧,可凍著了?”
“還好。”梁聽蓉只覺一股香風襲來,溫柔的融化著她的心,自然而然生出了親切之感。
“蓉蓉,快來,明日就是你生辰了,聚寶齋新送來的首飾,有個鑲藍寶石的孔雀步搖,戴上試試。”榻上坐著的老太太發話,自然就有丫鬟捧著到跟前,一旁的美婦人推著她過去,親自取了給她插到鬢間,道,“哎呦呦,這麼漂亮的小姑娘是誰家的呦!”
老太太也高興,她自己就生養了一個兒子,老侯爺深情,一輩子都沒納過妾,到了他兒子這倒好,鶯鶯燕燕一大片,也只折騰出來兩個小子,多虧她家老妹妹送來個孫女讓她解解饞,這女兒家就是嬌軟可愛,越看越喜歡,索性擼了左手的玉鐲子給她套上,後面的大夫人張氏不幹了,“娘,你可偏心,說好了給我的,你怎麼說話不算呢?”
“你這潑猴兒,我這兒的東西你那還少,別弄出這麼一副丟人的樣子,”老太太摟著梁聽蓉樂呵呵的打趣。
張氏也不惱,正打算繼續調笑呢,門口小丫鬟報二少爺到,隨著厚重的紅氈簾子掀開,宋巖邁步走進,著寶藍色織金長袍,發間一頂白玉冠,身長如玉,雋秀淩彩,臉龐溫和如風,眼眸清淺明亮,一派貴家公子風範,“這位可就是梁家表妹?”
“一回來就只看得見漂亮表妹,連祖母都忘啦。”老太太食指沖著下方的男子點了點。
“哪有祖母啊,我只看見王母娘娘發著光坐在蒲團之上呢,可是我眼花啦。”宋巖慣會哄人,都不帶重樣兒的,待老太太笑夠了才繼續說,“王母娘娘坐下這位仙女兒模樣甚是眼熟,可與我近前仔細端量。”
梁聽蓉聽著如玉公子句句甜言蜜語,已是找不到東南西北,老太太和大夫人都樂的摟到一道,榮安堂裡笑語卻傳不去那冰冷的蒼戈院。
林水憐回去時天已經半黑了,搓搓手進了裡間,見侯爺呆在書房,進去添了一回茶水,放了一盤子糕點,見他沒吩咐,轉身去了內室,她翻翻櫃子,找了幾件需要補的袍子和裡衣,拿著坐到繡墩上,配了線開始縫補。
待一個高大的黑影籠罩下來,她下意識的咬斷線頭,睜圓眼睛去看,見宋巔揹著手離她幾步遠站著,淡淡的語氣道,“已經申時了。”言外之意,天已經黑透了,該用膳了。
宋巔本心情煩躁,這幾日沒碰過刀真是手癢,練會字覺得鬆快,用過膳喝了藥,又進去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