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關心啊。”安芬有些理虧,“我也想去看看啊。”
“那下了晚班,去啊。”
“哦,對對對,我怎麼沒想到啊?”
“那艾瑤姐能吃些什麼啊?我買點帶過去。”
“你還是關心關心你家大神想吃什麼吧。”
“反正我都帶點,禮多人不怪嘛。”安芬說完,又像失重的風箏樣地飄回了。
我讓鬱沛值一會班,剛想在桌子上趴一會,陡然聽到鬱沛很惱地,“你是幽靈啊?你這樣飄來飄去的,會嚇死人的。”
“我走路有聲音的,是你太專注了,說,是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啊?”
“大白天的,我能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那大白天的,我一個大活人到你跟前了,你都沒及時發覺,說說你在隱瞞什麼?”
“總之,你晚上最好別出來禍害人,會死人的。”
“是嗎?那哪天就逮你試試?我還真不知道自己還有這本事。”
“夠了,你來又有什麼事啊?”鬱沛把手機別在了腰後,一本正經地。
“對啊,我有什麼事啊?”安芬作苦思狀,“本來是有的,被你一打岔,忘得幹幹淨淨的啦。不過,沒關系,等我想起來,再來找你。”
“別啊——”鬱沛誇張地抱起頭,“哦,上帝,你還是饒過我吧。”
聽說陰主任也到醫院表示了問候,還有其它級別較高些的,古韻寒並沒有過去,自從他調走後,好像就與這邊生生地掐斷了所有的聯系,畢竟位置不同了,再感情用事的,可能也怕留下什麼不好的說辭吧?人總是這樣變得越來越複雜,曾經再親密無間的關系也就漸行漸遠了。
但是有一件很奇怪的事就是艾瑤的事居然沒聽說有人通知她的家裡,我也沒見到她一個家人,而且這麼久了,我沒問過也沒聽說過她家裡還有些什麼人。當我把這個疑問向鬱沛表示出來的時候,鬱沛的神情有些猜疑不定地,“他爸出差在外地,三兩個月才回家一次的。”
“這麼大的事,他總得來一趟吧?”我又反問道,“那她媽呢?總不至於都忙吧?”
鬱沛的語氣顯然搪塞得多些,“可能是艾瑤自己不想讓家裡人知道吧?”
我越發地納悶了,“她都不省人事了,還有什麼想不想的?咱們這些領導膽子也真大啊,就不怕包出事了。”
鬱沛像突然找到了突破口似的,“這影響畢竟不太好,領導也不想把事鬧大,可能就兜下來了。”
我也連帶著有些灰心,“難道我們都是賤民的命嗎?”
鬱沛倒顯老成,“單位都給我們交了保險的,只是人有時抗不過命罷了。”
我看到樓下東南角兩顆梧桐樹在烈日的暴曬下蔫蔫地,耷拉著頭,像是隨時等著受訓似的,讓人提不起精神,又不由得讓人想有時人的命是不是還抵不過一顆樹?都在做著無可選擇的選擇,而樹,只要根還在,就有重生的希望。活著,只是簡單地活著,沐浴著陽光、雨露,第一時間感應著季節的變換,不需要空調,不需要暖氣,更不需要洗澡、滿大街地瘋狂購物,不談情,不說愛,無所謂幸福,也無所謂撕心裂肺的疼痛,更不會有人與人之間的爾虞我詐。
從艾瑤出事後,這裡就開始有了種說不出的詭異的氣氛,領導們都好似不再敢大聲說話,早會上一再強調大家要注意安,最後像是來個莊嚴宣告——安第一,安第一。主要負責人自然要上呈詳情報告,免不了還得承擔領導責任,總之,今年單位評優或是評先進是沒指望了,那我們的目標考核獎可能也要跟著泡湯了,真是兔死狐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