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少與錢清華的談話發生在第二天的晚上。這次談話之所以是在唐少醒來二十四小時之後發生的並不是因為唐少身體的問題,而是錢清華的日程問題。
那天錢清華說完那句“等他一醒就立刻通知我”話後就匆匆離開了錢家大宅,他要去見一個人,一個他並不想見又不得不見的人,他們的談話自然也並不愉快。
某夜總會並不華麗的包間裡。
“九嫣很感激你沒有和那幫老家夥瞎摻和,她希望跟您繼續合作。”
說話的人是一頭白色板寸隨時都掛著一臉慈愛微笑的老人,雖然是老人,但要是沒有那一頭白發說他是中年人也有人信。他叫任千桐,是任千重的弟弟,任九嫣的叔叔。他的手裡隨時都拄著一根已經發黑的紅木手杖,坊間傳說他那根手杖的黑色包漿並不是一天天盤出來的,而是用血喂出來的。
錢清華第一次見任千桐時還是個小孩子。那時候作為錢父最緊密合作夥伴的任千重經常來錢家度假。任千重不論是站著還是坐著身後總是站著那麼一個總是滿臉微笑的人,那人就是任千桐。後來,已經是成年人的錢清華經常聽說任千重有個心狠手辣的弟弟叫任千桐竟然幾十年都不曾把這個傳說中的人和自己認識的那個任千桐聯系起來,一直到了這次相遇。
“呵,即便是我脫離了集團單幹也很樂意跟任小姐合作。”錢清華一臉的不屑,那張總是冷冰冰臉和任千桐那張總是溫暖的臉就像冬天遇到了夏天。
任千桐似乎並不著急,而是很優雅地深吸了一口手裡的雪茄才悠悠說道:“集團是我哥和他那些老哥們兒一起建立的,現在已經四分五裂,風光不再了。要是依我這個老頭子的意見啊,分就分了,裂就裂了,拿上一筆錢逍遙快活也是不錯的選擇。只是我這個侄女啊,隨她爸。年輕人有雄心,你也是個年輕人,想必你也能理解。”
說著任千桐又吸了一口雪茄,似乎在自言自語似的補充道:“她發起狠來比她那個老爹還嚇人,就連我這個當叔叔的都懼怕三分啊!”
“你他媽這是想威脅我們老闆嗎?”
錢清華還沒有開口,他身後一個身材微胖的年輕人就已經耐不住性子上前指著任千桐的鼻子罵了一句。
“你又是誰?是錢清華的律師或者公司新聞官嗎?”任千桐揚起他那慈愛的臉微笑問道。也許就是這一臉的慈愛,讓說話的年輕人産生了眼前這個人就是個慈愛老實人的錯覺,他開始有點兒為自己剛剛的魯莽感到愧疚了,於是舒緩了語氣回答道:“我不是律師也不是新聞官,我是……”
年輕人的話只說了一半就被打斷了,被任千桐的手杖打斷了。
那一臉慈愛的任千桐並不想知道這個年輕人是幹嘛的,只待他回答了自己的問話便一手杖打在了年輕人的臉上。血從年輕人嘴裡甩出,滴在了地上也滴在了任千桐那根紅木手杖上。
遭到突然襲擊的年輕人出於武者的本能第一反應不是吐出口裡的斷齒而是一個跨步向身側跳開,同時探出右手去摸懷裡的槍。
年輕人動作很快,但任千桐的身手似乎更快。之所以說似乎是因為根本沒人看見他的動作。因為就在年輕人自以為已經跳到了安全範圍之內準備拔槍時,那張慈愛的臉已經出現在了他的眼前,而且他嘴裡的雪茄幾乎已經點在了自己的鼻子上。幾乎就在片刻之間,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了年輕人已經受傷的左臉上。
“既然什麼都不是就不要亂說話。”老人的語氣依舊平和,只是說話間老人的右手已經又抽出了兩巴掌,最後一巴掌直接把身材魁梧的年輕人抽倒在地。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直到年輕人開始在地板上像只蛆似的蠕動,房間的眾人才有所反應,站在錢清華身後的另外四名保鏢兩人擋在了錢清華身前,另外兩人直接沖向了已經坐回沙發的任千桐。
“都給我回去。”站在任千桐身後的唯一的年輕人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威懾力十足。兩個沖上來的保鏢竟然被嚇得不敢上前,因為他們認識那個人。他就是集團安保部經理謝由。就在一個月前,他們這些錢家大宅的保鏢們親眼見識了這個人的厲害,就算沒有親眼見過的也聽說了那晚的神跡。
就在兩名保鏢進退兩難時,錢清華用他那冰冷平穩的聲音說道:“回來。”
兩個保鏢對視一眼,將手裡的槍揣回了口袋就想去扶已經倒地的隊長。
“我讓你們回去!”謝由的聲音再次響起,一雙猛獸一般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身體已經彎了七十度的兩名保鏢。
“他不能隨便說話,你就能嗎?”已經坐回沙發開始享受雪茄的任千桐瞥了一眼身後的謝由,又轉向兩名保鏢說道:“兩位兄弟,別聽他的,趕緊把你們這位朋友送醫院吧。”那語氣就好像剛才的事跟他無關似的。
“任叔叔身手還是那麼好,家父在世時就經常說跟我說&039;你任家的這兩位叔叔都是狠角色,一個是手狠一個是心狠&039;,今天我算是領教了。”
“呵,不敢當,都是些陳年舊事了。今天我就是來替我那個不聽話的侄女帶個口信,希望你能站在她那邊。”說完任千桐還很滄桑地嘆了一口氣,一股青煙從他口中噴出,罩住了他那張慈愛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