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唐少延續了有事沒事兒總要失眠的習慣。後半夜兩點多唐少終於昏昏然睡著了。然後唐少又延續了晚睡必做夢的習慣。
還是那個亂糟糟的航空港,不過這次已經安靜了很多。空港不斷有飛行器起飛,直到只剩下了孤零零的一艘飛船。
“長官,我們該走了!”這已經不知是多少次有人來提醒了,可他還在睜著一雙強忍著沒有流淚的紅眼睛看著不遠處即將迸裂的保護罩,眼神已經空洞。後來長老院派來的人把他拖進飛船時,那副巨大的身體已如死肉一般。
夢得簡單,可那種深入骨髓的悲痛感卻折磨了唐少整整後半夜。
父親這個角色對唐少來說出現得有點兒突然。
早晨,照進唐少視線裡的不是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而是一個蒼老的面孔。還是昨天晚上見過的那張蒼老面孔,但此時看著唐少卻滿是慈愛,彷彿一夜之間就換了氣質。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做這個夢?”蒼老面孔面對突然睜開眼睛的唐少時顯得有些侷促不安,現在他已經沒有了昨天像帶頭大哥一般的氣質,反而像極了一個普通的落魄老頭。
唐少一時間也愣住了,他只能木訥地“啊?”了一聲,等待對方亮明身份。
“你媽還好吧?”
“她,很好。”
“你呢?”
“我也很好。”
“你工作了沒?”
“我還沒工作,但已經能養活自己了。”
“哦,不怪你。”
……
攢了一大堆疑問的唐少,此時反而不著急了,相反他甚至希望這種毫無意義的問道能繼續下去。
話到無聊處,蒼老面孔從口袋中摸出一顆煙,兀自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便把煙斜放在了桌子上。
“我叫唐裴天,你應該叫我一聲爸。”見唐少並沒有要叫的意思,唐裴天苦笑一聲繼續說道:“聽說你是從阮先生那裡來的,那我們就從她開始說吧。阮先生的前半生估計你已經瞭解吧。那我就跟你說說她是怎麼變成現在這個阮先生的。我是在一次科考中認識阮先生的,那時候她的名字還是阮玉蘭,很土的名字是不是?那時候她的人也和她的名字一樣土,沒什麼心機,總戴著一副厚厚的圓形眼鏡,跟個算命先生似的。
那次科考之後我們各自有了奮鬥的目標。她做了一名政客,起初的時候她只是在一些歐洲的貴族圈子裡混。靠著她的聰明才智為自己贏得了不少資源。後來她嫁給了一個中亞小國的國王。國王不久之後便死了,她又是靠著自己在世界政壇的影響力讓整個國家富裕,為自己贏得了民心。但這個女人的雄心卻不是一個小國家就能滿足的,她用自己的方法幫助世界上的一些大人物處理了很多棘手的問題,其中有些問題甚至令這個世界的頂級強國都會覺得頭疼,放在她手裡卻都是輕而易舉的。這就是她的本事,也是她能有如此多資源的原因。
然而她的傑作並不是在十年間讓一個幾十萬平方公裡的貧困小國變為發達國家,而是e時代。任家創立了e時代,卻是這個女人讓e時代這個黑大於白的公司成為讓這個世界上很多大國痛恨卻不感覬覦的存在。可以說任何國家只要掌握了e時代,稱霸世界不是夢想;也有很多號稱正義的勢力對e時代掌握的科技充滿憂慮,無時無刻不想除之而後快。但所有的關於e時代的所有爭議都被抹殺在襁褓之中。這就是阮先生的本事,但這依舊不是她的野心所在。”
講到此處,唐裴天又是一陣的苦笑,因為他讀到了唐少腦子裡正在想的東西:“你們是不是都喜歡這麼磨磨唧唧地講故事,直接告訴我答案不好嗎?”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做那個夢的?”唐裴天突然又轉回了剛開始的話題。
唐少想了一會兒回道:“好像是從我家出來之後吧。”到現在為止,他能想到自己不停做夢的原因也只有用黑石的後遺症一個理由。
“哦,是醫院那次吧。有人給你做過腦部掃描?”唐裴天很嚴肅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