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的將士大多是異類的妖魔偽裝而成，赤面獠牙，還有掩飾不住的尖角戳破了頭盔。烈日曝曬下，飽受煎熬的百姓發出虛弱的哀嚎，聚攏在城門口，希望離開這座吃人的城池。
“娘嘞，熱死老子了。把這些豬玀剛回去，讓他們跑了，我們吃什麼。上頭的命令，許進不許出！”一個頭領模樣的矮胖守衛，拿著一把碩大的蒲扇，一邊扇著，一邊踢罵著聚攏的百姓。
“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
素言既然來了，就不會不管。此行，她沒帶任何的下屬，兩位太上長老要坐鎮後方，中層戰力又太弱，來了無濟於事。
不過，她也不是沒有幫手。從一家破落的小店買了些香燭紙筆，在門前空曠的土地上，擺了一張八角桌子，一個銅製的香爐。
緩緩展開泛黃的宣紙，輕提皓腕，左手挽著右手的袖角，落筆如雲煙，行雲流水。很快，一篇秀氣的請神篇一揮而就，字型端正大方，帶著女子的娟婉。幸好她沒落下習練書法的習慣，字跡即便比不上當世的一些書法大師，也算不錯了。
想了想，她又將一滴自己的鮮血混入墨中，末端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吩咐店家灑掃街道後，素言特意沐浴更衣，然後焚香祭祀，點燃了請神篇。
迎著夕陽薄輝，少女身穿祭祀服，清越的聲音一遍遍地念著“吉日兮辰良，穆將愉兮上皇；撫長劍兮玉珥，謬鏘鳴兮琳琅；瑤席兮玉縝，盍將把兮瓊芳；蕙餚蒸兮蘭藉，莫桂酒兮椒漿；揚包兮拊鼓，疏緩節兮安歌；陳竽瑟兮浩倡；靈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滿堂；五音兮繁會，君欣欣兮樂康。”
正常來說，香火點燃後，煙霧會四散在周圍，然而請神篇焚燒後，化作一股青煙，直衝天際，沒入了雲端之上。
第一次請神，素言也沒有多少信心。這些方法大多是從古籍中看到的，換了其他人也許請不到神靈，但是聖人的面子，多少還是會給的。
只要有神靈願意接受她供奉的香火，會自發下凡顯靈。這香火是聖人的饋贈，純淨無暇，不染雜念，與百姓供奉的香火不同。
條件有些簡陋，打掃的還算乾淨，所用祭祀之物都是最普通常見的瓜果，三牲也不是太牢級別的羊頭、豬頭、牛頭，而是民間常用的雞頭、魚頭、兔頭。
一襲青色祭祀服的少女，十指交扣於胸前。只是駐足而立，卻帶著絲不食人間煙火的飄渺，彷彿隨時會乘風而去。
她望著天際，仙資遺世出塵，清冷而又高貴，塵世在她腳下。哪一刻，她肯低下頭看看人間的疾苦，必是上蒼最好的眷顧與恩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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