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彼此都非常小心,我怕我會讓你過敏,而你擔心如果過敏會讓我內疚,所以我們相處起來特別生硬。”師睿的眉頭從始至終都沒有舒展過,“後來差點演變成互相躲著對方了,然後那段時間我們兩個都特別心浮氣躁,有一次吵架我沒控制住自己,就讓你嚴重過敏了。”
師睿的語氣裡有著疲倦:“你那時休克去搶救,我在醫院裡就決定還是讓你把這些事都忘掉,一是我後悔沒剋制住自己傷害了你,二是我覺得你還是應該隨心所欲地生活比較好。”
聽了師睿的話,杜若愚覺得自己的經驗還是太少了,生活與日子都是自己過出來的,實際會遇到的情況太複雜了,誰又能保證面面俱到。
蘇溪然靜靜地聽師睿說完,然後開口:“我記得這件事,不過我以為是普通的冷戰和吵架。”他深深地看著師睿,說,“可我現在還是很生氣,你太小看我了,一次失誤之後,你就放棄了我,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抹去我們之間共同經歷過得事情?”
師睿面對蘇溪然的指控,無法為自己辯護。
“我現在怒氣沖天,你最好把事情的緣由一五一十地告訴我。”蘇溪然說著,萬分堅定,“你到底身上有什麼,會讓我嚴重過敏?”
蘇先生一直都很溫和,平時說話也像春風拂過似的,可是現在的他認真而執著,眼神裡有著不退縮的神采,整個人突然變得銳利起來,讓師睿無法拒絕。
師睿雖然對外總是很嚴厲,可是對蘇溪然一直很寵著,除了過敏這件事讓他焦頭爛額,平時對蘇溪然也算百依百順。
此時他看著自己虛弱而堅強的配偶,師睿終於對趙醫生說:“醫生,你來幫我一下。”
趙醫生從善如流,準備了一下,走過來給蘇溪然戴上防護口罩和護目鏡,仔細檢查了密封性,保證他的粘膜不會暴露在空氣中,然後讓他離得遠一些。
師睿站起來,在房間的另一側變成了獅子。
這是杜若愚第一次見到師亦光之外的獅子,師睿的鬃毛顏色比師亦光的深,身型看起來比師亦光瘦,可是仍然還是威武的。
獅子抖了抖周身的毛發,喉嚨裡吼了一聲,然後站在那裡,遠遠地看著蘇溪然。
蘇溪然看了這幅場景,目瞪口呆地看著獅子,過了好一會,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說道:“我好像記起來了一些,我記得我曾經見過這頭獅子。”
他頓了頓,對師睿說:“你老了。”
記憶裡的獅子更加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現在的師睿內斂而嚴苛,暗色的鬃毛服帖地垂在頭胸處,和師亦光相似的金色眼睛看起來很沉鬱。
蘇溪然抬起頭透過護目鏡看著師太太和師亦光,問:“你們也都是嗎?”
師亦光點點頭。
蘇溪然默默地說:“我要好好回憶回憶。”
趙醫生在一旁說:“只要開啟了突破口,你很快就能全部記起來的。”他笑著問師睿,“所以這一次我不用再催眠了吧?”
蘇溪然聽了立刻說:“當然不用。”他轉頭看向獅子,說,“我已經漸漸記起來了,你為什麼不跟我商量就擅自做決定?你是不是還覺得自己有點悲情英雄主義?”
蘇溪然個性溫柔,很少與人發火,此時所有人都能看出來他確實生氣了,可他除了生氣還有傷心。
“怪不得我們不能有孩子。”蘇溪然眼裡有著難過,“換位思考以下,如果我這麼瞞著你,你會高興嗎。”
師睿仰著頭看著他,想走過去蹭蹭他安慰他,可是他這個樣子不能那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