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拿著盒藥回來,聽完我的疑惑,沒什麼特別的表示,以平常的口吻道:“哦,自愈能力強是好事,那你也用不著止痛藥了。”
說完,他從盒裡抽出兩板藥握在自己手裡,順手將竹筒放下,很自然地走向門外。好像在他看來,那些生理上的異常都是不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可對我來說,卻是巨變。
我急急喊住他,道:“你忘帶東西了。”
那條蛇在竹筒裡間歇掙紮,黑瞎子揚揚手,“我不要。吳三省留給你的,你想要就帶走。”
我想聽的正是這一句話,於是一陣竊喜,把它拿起佔為己有。黑瞎子轉身,說道:“它會引來不少危險,好自為之。”
我難得看到他認真的臉色,正想開口調侃他養蛇養出了感情,他又接著道:“就連你,也不可能預料到所有情況。”
我感到一陣莫名其妙。黑瞎子不給出任何解釋,從身上找出車鑰匙後,開鎖上了車。我看看身邊的悶油瓶,用眼神傳達疑問。他視若無睹,跨進了車廂。
黑瞎子開車還是很穩的,我握著竹筒同他說話:“這種蛇能泡酒喝嗎?”
“我很久以前就想試試,主意是不錯,可惜沒機會。”他表示支援,笑道:“延年益壽,滋陰補陽。你要是泡了,記得送我二兩。”
這種蛇的主要作用,是資訊記錄和讀取。等我充分利用完,倒點黃酒封在罐裡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就是不知道毒性如何。我用竹筒的另一端敲敲悶油瓶,他在想什麼想得出神。我問:“你要幾兩?”
“他不用補,”黑瞎子笑得挺歡快,“陽氣足得很,不腎虧也不精虛。”
男人間的話題很容易變得原始而粗俗。悶油瓶看著窗外的風景,一言不發。他那塊意識領域固若金湯,對外界完全封閉。他也不參與進我們的話題中來,可見已超出了正常人的境界。
沒過幾天,我從黑瞎子的三腳貓功夫班結業了。
黑瞎子本人十分高興,他說他又多了一個活著的徒弟。這話聽起來有一種聳人耳目的深意,我拎著大白狗腿問他:“在我之前有幾個?”
他彎起四指比了個“零”,“以前的都死絕了,今天開始你是第一個。”
他真是太沒有講笑話的天賦了,我冷冷地看著他。黑瞎子漫不經意道:“你不知道從零到一,有多不容易。”
我直接趕人:“你是不是該走了?”
“馬上就走。”他扔過來一把車鑰匙,“送去隔壁街的洗車房了,你下午去取一下,這輛車就當畢業禮物,送你了。”
“師門傳統倒是不錯。”我道:“不是栽贓吧?”
他笑了笑,“開不開全在於你,這可是我一片心意。”
肯定有鬼,這人長著就是張通緝犯的臉,我想,然後問出最後一個問題:“小哥的東西你什麼時候還回來?”
“好奇的話自己問他去,我沒有義務回答。”
他一句話打發了我,我好似個皮球一樣到處碰壁。我沖他揮揮手,意思是你可以滾了。他道:“我教過的徒弟,最長存活時間是三天。你覺得,這次的‘一’變成‘零’要用多久?”
這話是明擺的嘲諷,我轉了轉刀柄,回道:“那我們共祝吳邪長命百歲。再見,不送。”
黑瞎子嘿嘿一笑,哼著小曲離開。我從樹林出來,看見悶油瓶站在路邊的樹下等我,就道:
“保鏢,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