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垂眸,朝後退了些許,心中默唸了數遍“我心悅的是連雲,怎麼會對他有這心思”,再抬眼,只見無名臉上依舊是那副兇厲的模樣,反倒讓人鎮定了些:“這兩頁,記載的就是賀相謀反的案子。”
卷宗記載得十分詳細,起因是京兆尹在探訪賀府時,發現在皇帝登基時,大赦天下放出的數名罪人聚集在賀府,這些人當初的罪名都是做了對朝廷王室不利的行徑。京兆尹暗中上報後,皇帝便令人著手調查,最終在賀相的書房中搜出了幾封信件。
信件也附在卷宗最末,共有四封,筆跡各不相同,署名也各異,被認定為是所通之敵寄來的信件,也作為了最終定罪的證據。
“我爹絕不會做這種事,也從沒有什麼罪犯來過家中,那個京兆尹,又是那個京兆尹。”無名憤然一拳垂在木櫃豎當上。
木料摩擦的刺耳聲響起,木櫃向後仄去,蒼碧大驚,趕忙手腳並用地去扶,幸而卷宗嘩啦啦掉了一片,把櫃子的分量減輕大半,險險總算穩住,沒引起騷動,把落下的卷宗收回原位:“這京兆尹確不是什麼好東西。”
蒼碧拾起卷宗,又詳細地看了一遍,頭更痛了:“經手過這案子的幾位官員,除了京兆尹與李太傅,其餘的不是病死,就是犯了事,被問斬……”
“不可能如此巧合,一定有人從中作梗。”
“是何人如此大膽,深更半夜在文淵閣中作梗?”
中年男子的聲音傳來,蒼碧與無名同時轉頭,從排列整齊的木櫃空隙處看去,一人身著官服,身後領著八人侍衛,沉穩走來。
那人也正看向這邊,與無名眼神交彙,不屑一笑,又看到蒼碧,卻只當不見,停在距離蒼碧兩人三個木櫃的地方,一揮手:“去探探,是何人如此大膽,深夜闖入文淵閣,若是刺客,就地正法。”
不待一行侍衛前來,蒼碧率先步到走道上,一張絕美的臉,半邊映著暖色的燭光,半邊映著清冷如冰的月光,墨翠般的眼一一掃過來人:“本王來查些卷宗,怎還有不要命的來擾。”
侍衛們一見是王爺,忙告罪下跪,李太傅卻不緊不慢,揮開擋路的侍衛,向前兩步,隨意拱手行了一禮:“原來是王爺,不知深夜來這文淵閣,是有什麼十萬火急的案子要查?”
“本王要查什麼,還需向爾等報備?”蒼碧一揚下頷,半分不示弱。
“王爺,您自然是不用報備的,只是……”李太傅瞥了一眼無名,“閑雜人等擅闖文淵閣就不太妥當了,若只是身份不明也就算了,最多怪罪侍衛守衛不力,但要是心懷叵測的刺客潛入皇宮,危及陛下性命,那恐怕侍衛們,連帶我這項上人頭,都難保了。”
“太傅說笑,此處除了本王與你,就是大內侍衛,何來閑雜人等。”蒼碧臉上的憤怒已經掩藏不住,冷哼一聲,“夜深了,本王乏了,何郎,回宮。”
“慢著。”李太傅又上前一步,抬手攔在蒼碧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