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說著要我命。”蒼碧轉過身,垂著腦袋趴在桶沿上,再好看的皮囊,連雲無動於衷,無名更是能狠到拿鞭子抽下來。
這麼一想,又覺得有些怪異,無名口口聲聲說要他命,卻在蒼碧清醒後,從未作出過什麼真正傷害他的行為,還又是好飯好菜,又是藥湯藥膏的養著,就連那日,親眼所見的幾鞭子,都是抽到地上。
難道他誤會了,身上的鞭痕並非拜無名所賜?可他確實被吊在地窖中,身邊執鞭人就是無名,記憶中害他差點掉落懸崖的禍首也是無名。
蒼碧越想腦子越亂,想再和小黑商量幾句,房門在這時被開啟了。
無名端著飯菜進來,黑著一張臉,恨不得拿劍把水裡的人撬出來:“水都涼了,滾出來。”
連續數日的對招,每每都把蒼碧折騰得死去活來,漸漸的,他發現了對付無名的方法——苦肉計。
但凡他臉色臉色一有不對,無名必然停手,雖說那表情與言語駭人得很,但好歹肉體上的苦楚不用受了,一來一去,蒼碧的膽子也越發大了,食髓知味,從先前的真虛弱,到後來的裝虛弱,等到傷都好透了,行為簡直就撐得上明目張膽。
這日,蒼碧汗都才流了沒幾滴,如常軟軟往地上一趴:“唔……好暈……”
“錚”一聲響,長劍刺入不到耳際一寸的地面,嚇得蒼碧立時縮起身子,只聽無名怒喝道:“別給你點顏色就開染坊,起來!今日不練到子時,不準休息。”
“子時?師父,我會累死的。”蒼碧作勢捂了捂不痛不暈的額頭,回應他的是迎面一劍,雖說堪堪在鼻尖停住,還是讓他被駭得整個人都僵住了,爬起來,抓穩劍,“好師父,我錯了……”
這一對招便是昏天黑地,無名處處手下留情,蒼碧三腳貓的功夫還真長進了些,至少有一半的時間不用在地上打滾了,好在終歸沒有真練到子時,月上中天,蒼碧真累得腳步虛浮之際,無名便停了手。
這些天下來,蒼碧沒吃什麼塹,膽子也肥了不少,揚天抱怨:“師父,你虐待我,我不做你徒弟了。”
無名執筷的手一停,下一刻拍在桌上,生生把一張桌子拍成兩半,飯碗菜盤砸在地上,一地狼藉,他眼中帶著濃重的殺意,扼住蒼碧的頸項:“想逃出我的手心,只一條路——”
“死。”
“我、我說笑的。”蒼碧瑟縮著,扳住無名指頭。
“有何可笑?”無名鬆了手。
蒼碧這頓飯沒的吃了,當然也吃不下了,縮著脖子鑽回床上,奄奄回道:“師父,我錯了,不敢了。”
無名不言一聲,收拾完房間,扔了個饅頭到蒼碧枕邊,看著他食不知味的吃完,從箱櫃底上翻出一套皺得見不得人的黑衣,扔到床上:“明日,隨我去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