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帶著奇樂歌走在一段不斷變換的橋上,兩邊皆是望不到邊的水岸。幻系院中永夜的天空讓人分不清晝夜。永遠的湖色,永遠的水橋,和永遠影落水中的星鬥——萬物與我皆如幻色。
“老師,何處可見藍月?”奇樂歌幾步跟上努爾,和她齊步問道。
努爾笑起來,連帶著立體的五官也似冰融化開;她轉身朝向奇樂歌,一揮手,周圍景物驟逝,前方突然現出長橋的盡頭。
她看著奇樂歌,那張臉——聽聞經歷百年滄桑的臉;稚嫩得仍如豆蔻十七。是美神精心雕磨的滿意造物,帶著一種異域的獨美。一種逝去已久的彌留風情。
——好像千年的永恆時光。
她開口,左手指向橋盡頭的天邊,“何處不可見?”
瞬息間,原本的黑夜中浸出無數個高掛的圓盤,漫天的藍月取代了繁星,月光照亮了這夜內的一切。
“哈哈……”面前的女孩卻笑了起來,她抬頭看著天邊的無數月盤,一時竟有些激動的跑跳到橋欄邊探出大半的身子,用手妄圖圈住‘月亮’。
她笑了很久,突然雙手一撐翻到了欄外;回身看了一眼努爾:“老師,這個戲法很有趣。”隨即便邁步向著湖面跑去。一邊跑還不忘一邊大笑著喊:“不過都是靈夢罷了——哈哈……
都是靈夢。
努爾不再笑,她走近橋欄邊,看著少女在湖面上快活跑動的身影。她踩在湖面上,沒有沉下,泛起一圈圈漣漪。“是啊……”風吹來,她撩起了一邊的發;“不過都是靈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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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樂歌在湖面上跑著,突然就順著水波滑動起來;她向著望不到邊的湖深處滑去,自由的展開雙臂,迎著風,閉上了眼。
女人看著她的背影一點點的縮小,就要不見。“你終究還是來了。”
轉眼間,一輪藍日從那個身影面前的水面中緩緩地升起,藍色的光像是想要在剎那摧毀一切。
那個身影展著臂,笑著像要去擁抱它。自由而無憂無慮地,朝聖般遠去。
萬千的‘藍月’在藍光中泯滅了,甚至連那長橋和永夜都在那光中泯滅。女人站在漸漸消散的橋上,卻是在笑著;被強烈藍光遮住的面上,布滿了淚水。
她在光中最後看了一眼那個身影,帶淚笑著點了一下額頭,隨即落下親吻在指尖:“吾主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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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向著藍色太陽滑去,她睜眼——眸中是和藍日相同的靈色。她展著雙臂,面上有月紋般的痕跡漸漸浮現。
“神,庇佑著我。”她笑著伸手去觸控‘太陽’。
——那一天,世間百年,未現藍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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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光透過窗,照進了屋內。照在了氿兒的額頭。
熟睡的女孩未醒,呼吸幹淨平緩。額間,一朵青花卻悄悄地綻開。
——薄翼的靈蝶在花中展翅,然後撲騰而起,爭先向著藍光飛去。
它們聚起一個個小光球,轉而又向著花中飛來。淡淡的靈力順著玄花浸入熟睡人脈中;脈中殞亂的氣息被靈力一點點的撫平。已一種另外的方式,成為她身體的一部分。
屋門突然被輕輕地推開來,滿屋的靈物像是受到驚嚇般驚慌失措的向著玄花急促的飛去。努爾站在門口,她親眼看著青花轉眼消散,一切又恢複如初。
窗外的藍光仍然亮得刺眼,屋中除了熟睡的女孩便只剩下屋角落放著的一張琴。她看著閉眼熟睡的氿兒,柔和的笑了一下,“世事無常。無靈可開……”轉而輕聲的退了出來,拉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