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位大漢,居然是如此柔弱的男人,在場眾人內心都有點複雜。
衛韞最先回神,也不再說他,反而是轉頭同楚瑜道:“你說這姚勇可真是能耐。說他行,戰場上盡耍些心眼,打起仗來除了棄城就是當逃兵。你說他不行,專門培養去北狄的間諜這事兒,他又做得如此純熟,也算厲害了。”
楚瑜沒說話,她總覺得這事兒有那麼幾分不對勁兒。衛韞見她不語,將紙交到一旁給衛夏整理成冊,吩咐道:“再回去問,問出他為什麼不當那間諜,沒有什麼問題的話,便放了。”
“他是姚勇的人……”
衛秋遲疑著開口,衛韞有些無奈,嘆了口氣道:“是我衛家不義在先,又怎能怪人怨恨?”
當年衛家棄城而去,雖然已經救下了大半百姓,但沒護住的就是沒護住,對於那一部分人而言,這就是衛家的不義。
也不管有沒有道理,這世上大多數人做出決定,不過是個人有個人的立場,哪裡又有什麼道理不道理。
“若不是有大妨礙,便好好安置,不再理會了。下次再為敵,再殺不遲。”
衛韞吩咐下去,這次衛秋沒有勸阻,平平穩穩道:“是。”
衛韞與楚瑜說著話的時候,地牢之內,所有人都以為已經暈死過去的沈佑慢慢睜開了眼睛。他背對著守衛裝死,守衛見他一直不動,以為他昏死過去,早已經放鬆了警惕。
最機敏的衛秋如今已經走了,他等了許久,便該是此刻了。
他抬手悄悄放到大腿內側,從那裡抽了一根細小的管子出來,將管子裡的粉末倒出來,悄無聲息放到了身後。
那粉末味道極其濃烈,剛放出來沒多久,所有人就聞道了一股異味,一個侍衛皺起眉道:“什麼……”
話沒說完,他就覺得兩眼發黑,“哐”一下倒了下去。其他幾個立即察覺不好,站起來就想動手,卻都沒堅持住,一個接一個倒下去。
沈佑站起來,用手上的手鏈搭上牢門上的鎖鏈,將兩條鏈子扭成一個奇怪的角度,三兩下之後,就聽“咔嚓”一聲,門上鎖鏈就斷了,沈佑又從耳朵中抽出一根小棍,這小棍是幾根細長的小棍折疊,開啟之後,沈佑放入鎖中,搗騰了兩下,鎖就被他開啟來。
他快步上前,從侍衛手中偷了鑰匙,又拿了刀和一些基本藥品、銀子,換上對方的衣服後,就趕緊跑了出去。
他這一切動作都做得極快,彷彿做了很多遍。
衛府地牢之上正是一座假山,外面便是衛府的花園。
這時王嵐扶著肚子,沿著假山散步,她如今已經快臨盆了,侍女頗有些擔心道:“這麼冷的天,夫人您就別還逛著了。”
“今日是阿榮的生日,”王嵐聲音溫和:“他每年生日,他向來喜歡在後院假山中玩耍,我今日有些想他了。”
“夫人……”侍女嘆了口氣:“您快臨盆了,就別想這麼多了。”
“無妨的。”王嵐笑了笑,抬頭看了看天色:“你去給我拿件衣服吧,我想一個人呆一呆。我就在這裡不走,你快去快回吧。”
侍女應了聲,退了下去。王嵐坐在一塊石頭上,看著旁邊的水池,心裡想起衛榮來。
衛榮孩子氣,哪怕已經當官很久了,還喜歡在假山裡和她捉迷藏嚇唬她。
王嵐想起夫婿,忍不住笑起來,嘆息出聲道:“六郎,我再過兩年便要走了,你說到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