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支援她這份感情,是她自己想盡辦法跟著顧楚生去的乾陽,是顧楚生被她這份情誼感動,感恩於她危難時不離不棄,所以才娶了她。
顧楚生本也非池中物,她陪著顧楚生在邊境,度過了最艱難的六年,為他生下孩子。而他步步高昇,回到了華京,一路官至內閣首輔。
如果只是如此,那也算段佳話。
可問題就在於,顧楚生心裡始終記掛著楚錦,而楚錦代替她嫁過去的鎮國侯府在她剛嫁過去時就滿門戰死沙場,只剩下一個十四歲的衛韞獨撐高門,那時候楚錦不願為了衛煬守寡,於是從衛家拿到了休書,恢複獨身。
顧楚生遇到了楚錦,兩人舊情複燃,重修於好,這時候楚瑜哪裡忍得?
在楚錦進門之後,她大吵大鬧,她因嫉妒失了分寸,一點一點消磨了顧楚生的情誼,最終被顧楚生以侍奉母親的名義,送到了乾陽。
在乾陽一呆六年,直到她死去,滿打滿算,她陪伴顧楚生十二年。
楚錦問得是啊。
她為什麼要恨呢?
顧楚生不要她,當年就說得清楚,是她強求;
顧楚生想要楚錦,是她仗著自己曾經犧牲,就逼著他們二人分開。
他們或許有錯,但千錯萬錯,錯在她楚瑜不該執迷不悟,不該喜歡那個不喜歡的人。
風雪越大,外面傳來男人急促而穩重的步子。他向來如此,喜怒不形於色,你也瞧不出他心裡到底想著些什麼。
片刻後,男人打起簾子進來。
他身著紫色繡蟒官服,頭戴金冠,他看上去消瘦許多,一貫俊雅的眉目帶了幾分淩厲的味道。
他站在門口,止住步子,風雪夾雜灌入,吹得楚瑜一口血悶在胸口。
她驟然發現,十二年,再如何深情厚誼,似乎都已經放下。
她看著這個男人,發現自己早已不愛了,她的愛情早就消磨在時光裡,只是放不下執著。
她不是愛他,她只是不甘心。
想通了這一點,她突然如此後悔這十二年。
十二年前她不該踏出那一步,不該追著這個薄情人遠赴他鄉,不該以為自己能用熱血心腸,捂熱這塊冰冷的石頭。
她緩慢笑開,好似尚在十二年前,她還是將軍府英姿颯爽的嫡長女,手握長槍,神色傲然。
“顧楚生,”她喘息著,輕聲開口:“若得再生,願能與君,再無糾葛!”
顧楚生瞳孔驟然急縮,楚瑜說完這一句,一口血急促噴出,楚錦驚叫出聲,顧楚生急忙上前,將人一把攬進了懷裡。
他雙手微微顫抖,沙啞出聲:“阿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