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精準戳中趙維明的痛處,可惜路青槐表情淡然嫻靜,反倒襯得他氣急敗壞的嘴臉陰冷可怖。
顧及著身邊還跟著兩位年輕人,趙維明不好發作。
等路青槐離開後,才開始追憶起曾經在職場上力挽狂瀾的大事,不忘提及那時的路青槐只不過是他們部門不起眼的滄海一粟。年輕人涉世未深,剛開始聽他吹牛逼還會露出崇拜之色,奉承這位領導幾句,在他手底下待久了,自然看得出他幾斤幾兩。
其中一人故作情商低地嗆聲,“趙總,我看剛才那位小姐的氣勢明顯壓您一頭,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您光這麼得罪人,就沒想過,萬一人不是競爭對手而是甲方?”
趙維明這次投標不是盲投,但他那套在這不管用,只能靠低價高服務賭運氣。
“不可能。參與評標會的必須在編制內。”
饒是謝家權勢再大,也沒辦法改初試成績,從千萬個高材生裡選那麼幾個,機率低到可憐。動用權力走的路線不同,基本是先走社招,在單位待幾年,再透過各種專案鍍金,以另外的方式入編。無論怎樣看,都不會這麼快。
普通人可望不可及的東西,有錢人未必會放在心上。
趙維明用最大的惡意揣測路青槐婚姻不幸,得不到家裡人認可,心頭暗爽一番後,腳底泛出刺骨的寒。什麼時候,他也淪落到靠臆想他人的悲慘,來襯託自己過得好的地步了?
踏入會場前,他對鏡整理著裝,力求體面、儒雅。
卻在看清評標專家的銘牌後,透過金屬面的反射,清晰地看清了自己的臉。早已面目全非。
路青槐不帶任何有色眼鏡地和受託方一起評審送上來的檔案,初審還沒給出排名,工作人員更新了新訊息,“瑞和資訊服務公司棄權了。”
出乎意料的結果。她抬眸時,趙維明所在之地僅餘一片空蕩。
本就是插曲,路青槐很久之後,聽朋友聊起,才知道趙維明離開了他為之奮鬥了將近二十年的京北,回了老家。大家都覺得這個結局很爽,畢竟沒有什麼比曾經壓榨侮辱的上司混得很差更解氣的訊息。
人的崩潰只在一瞬間,路青槐不確定自己有沒有從中推波助瀾,自此以後,眾人漸漸不再提起過往,群裡訊息沉寂下來,大家逐漸有了更好的工作,開始新的生活。
忙完這一堆事,路青槐總算等來了婚假,和謝妄簷一同從沿海出發,貝塔則拜託謝庭晚和趙月夫婦幫忙照看幾天。
抵岸時,親眼所見才知曉這艘豪華遊輪的震撼之處。皇家加勒比的海洋光譜號,光高度都有百米,從廊橋登船時,路青槐差點以為自己還在地面。
歌舞廳、劇院、遊戲廳乃至各種娛樂設施看得眼花繚亂。
上船的當晚,謝妄簷帶著她入住在頂層套房,將近四百平米的居住空間,整潔、幹淨,她坐在柔軟的真絲床墊上,感受著海風拂面,遠處的城市霓虹如同一顆顆星子般,消散在霧氣中。
“你所說的遊輪和我想象得好像有點不太一樣。”
路青槐原本以為是類似遊船那種的,容量寬敞,可以在近海區駛著海上摩托兜風。唯一的缺點就是容易船體重量小,可能會暈船,她還特意去藥店買了暈船貼和藥,現在看來是派不上用場了。
杯子裡的水波紋淺淡,和陸地上的酒店沒有任何區別。
難得只有兩個人的空間,謝妄簷站姿清落舒朗,從消毒櫃裡取出餐具,將提前帶過來的紅酒醒上,“是超乎了你的預想,還是比不上?”
路青槐將窗簾拉攏,眼眸晶亮,“超出預想太多,我很喜歡。”
謝妄簷給兩人倒上紅酒,漆黑的長睫輕掀,“看來接下來的幾天,我需要虔誠祈求天氣晴朗,免得辜負了你的期待。”
路青槐:“無神論者也開始信玄學了?”
能夠和他在一起就已足夠,其實她無所謂能不能看到絕美海景。哪怕陰雲籠罩,也別有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