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音的最後,喻情病的聲音已經虛弱得幾乎聽不見:
”……思南還疼嗎?”
”不疼了。”
”那就好。”
錄音結束。
喻思南坐在黑暗的實驗室裡,手指死死攥著終端,直到金屬外殼變形。
後來,喻情病胸口的紋身開始發光。
那是晶體病毒全面爆發的徵兆。
喻思南站在實驗室門口,看著喻情病平靜地給自己注射抑制劑,資料板上的疼痛指數一路飆升到1010,而他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你不疼嗎?”喻思南問。
喻情病抬頭看他一眼,忽然笑了。
”疼。”他說,”但這是我的資料,不是你的。”
喻思南走過去,一把扯開喻情病的衣領,手指按在他胸口的紋身上。
”那從現在開始,”他說,”我幫你記。”
喻情病怔了怔,隨即低笑出聲。
”好。”
那天晚上,喻思南的終端裡多了一個新資料夾——
[qingbing_疼痛閾值]
喻情病的實驗室裡有一面牆,貼滿了喻思南的腦電波圖譜。
每一張圖譜都標註著精確的日期和時間,記錄著喻思南每次實驗時的神經反應。最密集的區域集中在三年前,那時喻思南體內的晶體病毒第一次爆發性增殖,每天需要接受至少三次抑制治療。
喻情病的手指輕輕撫過那些圖譜,指尖在某一張上停留——那是唯一一張用紅筆圈出來的記錄。那天喻思南的疼痛指數突破了理論閾值,腦電波呈現出罕見的雙峰波形。
”你果然在這裡。”
喻思南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穿著寬松的病號服,後頸的植入體被紗布覆蓋,隱約透出藍色的微光。
喻情病沒有回頭,只是平靜地問:”今天感覺怎麼樣?”
”比昨天好。”喻思南走到他身旁,目光落在那面牆上,”你還在研究這個?”
”嗯。”
喻思南忽然伸手,揭下那張被紅筆圈出的圖譜。”這一天,你給我注射了什麼?”
喻情病終於轉過頭。實驗室的冷光映在他的鏡片上,遮住了眼神。”標準抑制劑。”
”說謊。”喻思南的聲音很輕,”那天之後,我的疼痛閾值提高了30。”
兩人之間的空氣彷彿凝固了。培養艙裡的液體發出細微的咕嘟聲,遠處儀器規律的滴答聲顯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