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為父母的到來會讓她排斥,甚至懷疑他的真實意圖,可一向對他這方面心思高度警戒的她,今天卻鈍感力十足,是他掩飾的太過逼真呢,還是她的心境也有了變化呢?
唐寧順勢挽起他的手臂,故作煩惱道:“是啊,我好像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等到三年期滿該怎麼跟我媽和那幫親朋解釋呢。”
李硯知笑容頓時僵在臉上,因為醉意而略微虛浮的腳步也像被灌了鉛似的,一步比一步沉重,滿心的歡喜隨之蕩然無存。
原來開心和傷心可以無縫連線,殘忍又決絕。
他微垂眼瞼,只覺月光也好刺眼。
唐寧的餘光將他的鬱悶收入眼底,努力忍著笑,任由他低落。
接下來的路程,李硯知一直沉默著,唐寧也沒再說什麼,直到把人送去酒店,一起沉默著坐上電梯,李硯知認命的刷開房門,也沒等來唐寧的下一句話,自己滿腔的憋屈和不痛快又都不能宣之於口,心口像被棉花堵住,又悶又澀。
難道他們註定只能走到這裡了嗎?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演戲,哪怕付出真情也都是為了履行合約,唐寧就真的沒有覺察到自己的心思嗎?
他好想開誠布公的跟她說清楚,又怕說了,倆人之間連這點假象都沒有。
可不說的話,唐寧已經辭職,他們又少了一個交集,而她接下來的行程會在全國各地飛,參賽參展,忙得不可開交。
他們之間會越走越遠,三天兩頭見不到面,十天半月不回家可能會成為常態。
此刻再轉念一想,這次訂婚,何嘗不是她向母親討要的特赦令嗎,就好像在說,我已經訂婚了,在結婚之前別再拿這事麻煩她,她要好好工作了。
等完成結婚典禮後,就可以徹底放開結婚這件事,一股腦兒投身事業,母親的願望實現了,她的事業也成功了,而婚姻直接成了背景板,每一個參與者都受益,何樂不為呢?
李硯知越想越絕望,越想心越涼,偏偏這一切的促成者是他,是他一手造成了現在的結果。
想到這裡,他用盡最後一絲奢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掙紮道:“你有沒有話要跟我說?”
唐寧看著他越來越悽涼的目光和頹喪的表情,當即就猜到了他大半的心思。
她點點頭:“有,我想進去說,可以嗎?”
李硯知的心再次涼了半截,這一路都沒說,指定是怕他受不了,關上門說完,好給他冷靜的空間。
嗚嗚,老婆不要他了!
他沒什麼熱情的哦了一聲,先一步進屋,大有自暴自棄的感覺。
唐寧關上房門,徑直走到他面前,拉近倆人的距離,柔聲喊他:“硯知。”
他耷拉的眉毛微微一動,想開心卻又不敢的樣子,懨懨的回應道:“你說吧,我有準備的。”
都這時候了還不忘安撫她,真是有夠可愛的。
唐寧笑了,拉起他的手低頭去找他刻意迴避的視線,對上他深邃的眼眸時,打趣道:“你準備聽我說什麼呢?”
李硯知抬眸看著她的臉,明明看起來溫柔無害,可今晚說出的話卻那麼殘忍無情,他這下是真的有點生氣了。
他不想做好人,他也想做個撕碎假象的壞人,“你不就想說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演戲,讓我不要當真,三年期滿一定會走得幹幹淨淨,絕不拖泥帶水,謝謝我對你的幫助,接下來你可能要忙起來,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跟我相處,你會跟我道歉,跟我劃清界限,希望退回到剛認識那會兒的界限,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