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 金融危機
查抄了兩百餘名官員的私財,好不容易讓空虛的國庫充盈一些,這錢甚至都尚未歸攏處置,就被緊急調走,用以募兵、犒軍和趕制軍械。國境西、北兩側瞬間進入戰時狀態,從各地抽調的糧食源源不斷地被送至前線,自上而下都已形成一種雖不曾明說卻心知肚明的態度——傾舉國之力備戰。
西域向來貧瘠,靠太|祖時重新連線起的絲路溝通貿易,與仲淵互通百年,才有如今繁榮,此時卻驟然揮刀相向,自斷財路。若非西域諸國國王集體失智,便只能是有人在背後以重利誘之。
究竟是誰?又為何要如此?仲淵地廣且昌盛數年,對武將打壓也是自先帝末年時才有的勢頭,即便以五十年計,到如今也不過隔了一代人,見證過仲淵昔年鐵血軍隊和赫赫國威的人都沒死絕,盛世餘暉仍存,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們怎麼會?他們怎麼敢?
許箐在重熙殿中冥思苦想數日,總覺得自己遺漏了些什麼,卻始終沒有抓到揭開真相的那根線。
“阿清,”太子帶著一身化不開的疲憊進入重熙殿,坐到榻上說道,“你可想出法子了?這軍費……還是不夠。”
“缺多少?”許箐問。
“總還要有百萬緡。”太子揉著額頭說道,“許箬已重新奪回三城,但我方傷亡也不少。”
許箐問:“前方戰報有嗎?西域那邊用的都是什麼樣的兵械?”
太子示意陳福去取,然後說道:“兵械倒並不曾比我們先進,我也不知詳情,只聽許箬傳信回來稱尚可支撐。”
許箐知道自己三哥一向穩妥,他說尚可支撐,就是真的“尚可”,但也只是撐住,但若想繼續奪回失地,怕是很難。且西域氣候多變,一旦入秋,便對己方不利。
許箐想了想,說:“戰況瞬息萬變,而軍令傳達需要時間,即便是以明之那樣的速度,到陣前仍需兩日,一來一回便要至少四日。而且如今兵權三分,樞密、兵部和三衙互相牽制,非戰時可以抑制武將擅權擁兵,但戰時便成了拖延軍務和掣肘武將的根本原因。”
太子:“你直說便是,此時一切以守住國境為重中之重。”
許箐道:“簡化流程,抽調專人負責專事,給前線放權。”
“好。”太子絲毫沒有猶豫,“你將方法全數寫下來,我去想辦法。”
“這恐怕很難執行。”
“我已得罪了不少文臣世家,此時再向他們示好也並無意義,更何況我所做之事是為民為國。”太子道,“你那日說得對,無民便無國,這天下終究是百姓的天下。這些政令倒還好辦,即便是去求了嬢嬢懿旨,也總能強硬推行下去。但是錢……錢啊!”
許箐道:“以前兩年的商稅來看,現在各地行商人數頗多,先不算瞞漏稅之事,只以上繳的稅收倒推,就知道商人一年經商盈利已佔不少比重。”
“加商稅?”太子問道。
許箐搖頭:“不能再加稅了,賦稅過多會影響商業積極性,又逢戰時,行商之不穩比農耕更甚。”
太子嘆道:“那你說該如何?商又不似官,人家本分經營,總不能無端奪人家財。”
“借錢吧。”許箐道,“發行國債,到期償還本息,或以第二期國債抵還。”
太子茫然道:“什麼?”
許箐:“以朝廷名義向民間募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