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敢。”孫振躬身回話,“臣自接手皇城司以來,一直謹記主上教誨,只看證據,不做推測。”
“罷了。”天家輕嘆一聲,又問,“替宣兒試藥的那名小黃門叫什麼?可還有家人?”
“那孩子叫代承春,是進宮後才給的名。家中有一幼妹,二十二年生人,未到七歲,現在在慈幼局。”
“看看籍冊,若是民籍,便讓慈幼局照看一下。若是奴籍……”天家思索片刻,道,“若是奴籍,便送去沈太傅家中,沈太傅的孫女今年八歲,正在家中開蒙讀書。”
“是。”孫振應聲。
天家問:“此事宣兒知道嗎?”
“不知。提前試藥之事只有皇後娘娘和慈元殿兩位掌事女官知曉。”
“皇後有心了。”沉默片刻,天家道,“宣兒和韶兒……正旦朝會之後讓他們跟隨聽政,你去安排好。”
“臣遵旨。”
在集市上閑逛的夏景宣確實不知自己逃過一劫,更不能預知朝堂之上會因這一次祭祀而再度風起雲湧。此刻他心中只是期盼,期盼大相國寺外有這樣熱鬧的集市,那人不會躲在家中不出。
許箐確實在集市上,也看見了夏景宣,但他今日出門時戴著面具,扮作了旁人的模樣,兼之夏景宣身邊還跟著夏景韶,所以許箐並未上前相認,只是隨手寫了一張字條,讓守初夾在一本書中,在夏景宣路過存儒堂書攤時想辦法塞給了他。
回宮後,夏景宣將書攤上買來的書反複仔細看過,才終於在夾縫之中找到了那用鉛筆潦草寫就的字條。
“安居不用架高堂,書中自有黃金屋。[1]”夏景宣輕聲將這句話誦念出來。
苗新正在旁點茶,聽見聲音後停下手中的動作,問道:“主子在說什麼?”
“安居……書中……”夏景宣喃喃道,“竟是與我想到一處去了。”
“主子?”苗新端著茶走到夏景宣身邊。
“哦,沒什麼。”夏景宣輕抿了口茶,“明兒你再去崇文院拿些書回來。”
苗新問:“還是前朝詩集嗎?”
夏景宣頷首:“對,若有竹林七賢的作品,便多取些來。”
次日,苗新自崇文院回來,將幾卷書放到夏景宣桌上:“主子,方才臣在崇文院見到了天家身邊的孫都知,臨走時孫都知將這本放在了最上面。”
夏景宣抬眸看了一眼,是《唐書》[2]第一卷。他神色不動,道:“擱著罷。”
“主子,這恐怕是天家的意思。”
“我知道。”夏景宣平靜說道,“你不必多說,此事我自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