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殿迎來了第一場大雪,將一切素色變得更素,潔白的雪花洋洋灑灑,大氣非常,魚念現在完全能夠下床了,腳尖碰地,一陣冰涼之感從腳底襲來,使得魚念一陣瑟縮卻被門前高大的身影吸引,這個人忘記了她,卻依舊留她在此,有時候覺著想要放棄了,可終究離了她哪也去不了,她離不開浮沉峰,離不開他,也離不開心底深處唯一的依賴。
“大寶,今天是招收新一批弟子麼?帶我去逛逛。”魚念屁顛顛地跑到莫辰身邊,原本還一臉惆悵的莫辰見到喜滋滋的魚念眉頭緊鎖,“怎的又不穿寫字?”
“既已在修煉,穿不穿鞋都不會感冒的,我有真氣護體。”魚念還適當地擺了下自己的姿勢,“大寶,我給你做好吃的,你就帶我去看看吧。”近乎哀求的小眼神鑽進莫辰在心底最柔軟處放卻聽他平靜拒絕,“不行,你我名不正言不順,卻又不是我徒兒,如何能去招收場地,你還是好生在浮生殿待著吧,再修養個幾日,便能潛心修煉了。”
天知道他的心底深處有多麼地焦急,在暴跳,在嘶吼,“她就是我的夫人啊。”可面子上依舊過不去,不知為何,現在每次吃完小妮子做的食物總想著睡覺,總在夢境中來回奔波,看見許許多多自己從未見過的場景,很多都讓他疑惑,醒來總要第一時間來找小妮子,否則心底深處總是不踏實,好像總能聽見她在哭,在抽咽,在抱怨,怪他,怪他不負責,怪他走了,怪他等待不回來。
魚念很聽話,沒有再糾結,“好吧,待你想起我,再來找我。”
冥龜在寒冰床上的修煉達到了突破,個子長了許多,若它能直立,個子應該同魚念差不多高,龜殼光鮮亮麗,如同蛇蛻了皮一般,比以前好看了許多,並且會飛行了,飛行的時候尾巴會化作一條青色的蛇,大大的眼睛,沒有想象中的可怕,但它總是和冥龜吵架,一般情況根本就不屑於出來與冥龜爭吵,否則冥龜笨到忍無可忍。
魚念輕輕跳上冥龜的龜殼,對著莫辰輕輕一抬頭,那眸子流光璀璨,那笑容深入人心,莫辰不知魚念想要做什麼,心底深處卻似乎有另外一個聲音在吶喊,“留住她。”
然後莫辰堅持己見眼睜睜地看著魚念走了,一走就是冬去春來,當浮生殿綠茵陣陣,卻也沒見著魚念再次回來。這種孤獨似乎已經習慣卻又一點都不習慣,似乎有些焦躁,有些急切,有些惱怒,以後垂釣,看書都可以打發時間,如今卻是到點就餓,自己卻做不出魚唸的那種味道,只能望著鍋碗瓢盆發呆,看書就急,急急將竹簡開啟又合上,卻不知道自己拿的是什麼書。
垂釣就更無趣了,浮生殿的魚兒都有些靈性,自從魚念來了以後,大家都待在河底閉門不出,所以莫辰什麼魚都沒釣上來,一怒之下竟然直接跳入河底,隨手抓了兩條無辜又肥碩的小魚。
小魚在他手中拼命扭動卻始終遊不開他纖細的手指,他一臉視死如歸的模樣看得小魚完全失去了空氣竟然嚇暈了過去。
在仙門莫辰的確是仙人,卻由於他功法修煉特殊,沒有修成天道不能上天,沒有修成魔道不能進魔,所以只能在這裡待著,待著待著竟然不知自己為何呆在這裡,心裡有哪些掛念,自從魚念來了後,他會耍無賴,會故意讓她吃軟骨丸使她不能出去亂跑,會因為她賭氣不做飯而生悶氣,也會因為想吃她的一頓飯而心裡滿是期待。
魚念曾經控訴他說他沒人性,因為她臥病在床都需要坐著輪子為他做吃的,但她依舊做得滿臉笑容,他看見了心裡特別舒服。所以,他要去接她,讓她回來給他做飯,他餓了。
潮濕的頭發隨意披散在身後,水呈水滴上掉落在雪白的衣服上,熟門熟路地飛入如夢殿後院,他知道魚念在那裡,並且離開他她似乎很開心。
心中頓時一股怒氣,原本想施法將頭發弄幹卻又想就這樣罷,心念一動,竟然又有一柱水從天而降,看得後院的徒子徒孫以為這仙門的第一仙人不僅將他夫人忘記,還犯了傻。
當事人明顯知道一群異樣的目光卻只是冷冷掃了一眼,閉目沉思一會便朝著心裡的方向拔步而去。
果然,轉過兩個彎魚唸的背影赫然出現在莫辰的面前,原本一股悶氣竟然在瞧見她熟悉的背影的時候自然地嘴角笑容,一聲輕微的笑聲從喉口發出,卻見魚念一拍桌子哈哈大笑,掌門卻陰著一張臉,莫辰隱去身形走進打量,原來四個人在打牌。
腦海中一陣詫異,明明沒見過這麼怪異的東西,他怎麼就知道這是牌呢?
手中的魚已經被他捏得奄奄一息,想直接現在魚念身邊卻又不敢,千回百轉間終於還是現了形,水鬼形象的莫辰差點將玩牌的四個人嚇得掀桌子,淡定如他,只是輕佻一下眉頭,冰涼刺骨的眼神一個個掃過掌門,修能和修澤,三人頓時精神振奮背脊發涼,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莫辰見他們三人似乎不會意,也不避諱,只想著吃飽了再教訓他們,就將魚直接好好地放在魚唸的面前,柔聲柔氣道,“我餓了!”
驚得修澤沒坐穩一屁股摔在地上,這哀求的小表情是莫師叔麼?不是說莫師叔忘記師叔母了麼?怎麼還會對她那麼不冷淡?瞧見莫辰那如同冷刀一樣的眼神修澤不敢多呆,只能站起來拍拍衣服上的灰塵,微微施禮,輕言“弟子修澤還有事務要處理,先行告退。”
魚念看著莫辰嘴角輕輕上揚,“修能,給他烤烤火。”
修能卻不敢莽撞,隨著修澤一同告退,獨留掌門魚念和莫辰,莫辰見位置被讓開立刻就坐在了修能的位置,“我肚子餓了。”
那口氣如同撒嬌的孩子一般,又加上渾身濕漉漉的,讓人看了心聲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