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九回頭, 只見姜景鑠悠然出列, 道:“趙嬰案中內情甚多,其中有不少寒門志士傾家蕩産只為謀個一官半職, 做官以來兢兢業業刻苦勤奮, 行風良好, 雖手段不當, 但其愛國之心可嘉, 臣以為不能一概而論。”
櫻九氣笑了,趙嬰之流有幾個好的, 說得這麼煞有其事, 不過是因為趙嬰歸從二皇女黨罷了, 不由冷然駁道:“那麼姜大人是覺得那些個手段不當的寒門志士無辜了?”
“下官絕無此意。”
“我就看你就是這個意思,你替那些個手段不當的寒門志士感到委屈,那那些十年苦讀辛勤考取功名卻因這等卑鄙黑暗之事前途盡送的寒門學子難道就該一輩子鬱郁不得志?她們其中不乏兢兢業業刻苦勤奮之士,亦能當個好官,心思不正的宵小之輩就該嚴懲, 讓後輩引以為戒,不敢再犯!”
櫻九目光灼灼, 清泉般黑亮犀利, 直要看到人心裡去。
姜景鑠迎上她的眼, 面不改色道:“將軍所言甚是,但為官若者能造福百姓,稱得上是好官,就能夠擔當此任, 她們許多人已是深得民心,換任未必會比當下更好,將軍要的是公平,百姓要的是實幹,下官以為後者比前者更為重要。”
“你……”
“好了。”女皇適時出言制止,“姜卿與霍卿所言皆有理,二人意見可各取一半,趙嬰即日斬首示眾,其下買官者嚴加查辦,貪官流放,清官免除死罪,戴罪任命,三年內若是做不出什麼政績,再行處置不遲。”
櫻九隻得和姜景鑠休戰,二人異口同聲道:“陛下聖裁。”
散了朝,皇太女前來勸慰櫻九,櫻九沉默不言,眉眼陰沉。
皇太女見她委實不暢快,道:“頤真不必動怒,區區五品禦史,隨意找個藉口殺了就是。”
櫻九眼皮一跳,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皇太女疑惑:“怎麼了?”
櫻九心情複雜:“近來殿下把持朝政,似乎變了許多。”
皇太女一驚,知曉自己犯了櫻九的大忌,慌張補救:“我只是瞧你不開心,並非真的想殺他,說說而已,頤真聽聽就罷。”
櫻九嚴肅道:“殿下莫要再說這種話,殿下以後要當一名仁君,海納百川,以人為鏡,良言要聽,逆言也要聽。”
皇太女慚愧低頭:“頤真說的是,我謹記於心。”
櫻九不想太過嘮叨,道:“殿下不必送了,且留步吧!”
皇太女停下,眼睜睜櫻九施然遠去,袖子下的手悄然緊握。
櫻九回到將軍府,珍珠端上了杯茶,剛喝了一小口,就聽到牆外有人喊道:“將軍,將軍……”
櫻九所處的是正廳,與大門相對,此時大門敞著,一個彩裙女子被府衛攔著朝她招手。
櫻九蹙眉站了起來,往外走去,只見是朝中關系頗為交好的大理寺少卿洛冰心。
“將軍。”
“冰心有事嗎?”
“我約了同僚去喝酒,特意過來把將軍也叫上,將軍可要一起?”
櫻九不太喜歡這些東西,推辭道:“我不喝花酒。”
洛冰心笑道:“不喝花酒,就是前面不遠的八福樓,咱們胡吃海喝一頓。”
櫻九略一思索,道:“好吧!”
洛冰心分外愉快的挽住了櫻九的胳膊,生怕她跑了似的,帶著她往八福樓去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