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坐了半天，久到羅永都要放棄的時候，才轉過了頭，看著面前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數歲的父親，眼淚就那麼毫無預兆地流了下來。
“瑜兒，怎麼了，可是委屈了？”
羅永心一揪，忙坐到了床邊，拿帕子輕輕給人擦乾淨，可是那淚就像斷了閘的洪水似的，越流越兇，怎麼都擦不乾淨。
羅永心疼的趕緊把人抱在懷裡，任由羅瑜的淚水滲進自己的衣服，像小時候一樣，輕輕拍著羅瑜的背，嘴裡哼著羅瑜幼時用來哄小孩子的歌謠。
夜夭打了個手勢，幾人悄悄退下，回到院中。
“想不出來啊，這羅老爺竟也有這麼老媽子的一面。”夏冰搖著頭，不敢相信。
“這位姑娘有所不知，自從夫人去世後，老爺便又當爹又當娘，不願相信旁人，親手將小姐拉扯長大，細心教養。”一旁的管家不贊同地看著夏冰，替自家老爺解釋道。
“是嗎？那他還是個好父親嘍。”夏冰挑了挑眉問道。
“那是自然，我們小姐以前可是數一數二的大家閨秀，街上的人誰不讚一聲羅家的瑜姐兒。”管家想起當年熠熠生輝的羅瑜，自豪的挺了挺胸，不一會兒卻又耷拉下了頭，“都是以前的事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沒關係，只要你家小姐能好起來，開開心心的，不就夠了嗎？”淨善安慰道。
“唉，小師傅說的是。”管家點了點頭，是啊，小姐現在已經好了，不是嗎，以後的好日子，會來的。
羅瑜在父親懷裡不知哭了多久，心頭積壓許久的哀痛盡數隨著眼淚疏散出來，這才平復下來，感受到父親被自己眼淚洇溼的衣衫，方才覺得不好意思。
“怎麼，我的瑜兒，哭夠了。”
察覺到羅瑜心情的平復，羅永鬆了口氣，揪的生疼的心口總算能緩和一會了。
羅瑜一驚，猛地打了個哭嗝，頓時臉蛋兒爆紅，伸手雙手捂著臉，不肯見人。
“瑜兒，放下吧，別悶到自己了，放心，爹爹不會笑話你。”
羅永好心的說道，一隻手輕柔的將羅瑜額前的碎髮捋到耳後。
“爹爹。”羅瑜軟軟的喚了一聲，像小時候一樣，依偎在父親懷裡。
“你真的不怪我了嗎？”
羅瑜想起來昏迷時候，父親在自己耳邊絮絮叨叨的話，心裡一暖。
“不，爹怎麼捨得，心疼都來不及呢，只是，瑜兒，你都？”羅永斟酌著語句，不知該不該問。
羅瑜神色一頓，“爹爹，我都想起來了。”
“武越，他，真的死了嗎？”羅瑜抬頭看著自己的父親。
“嗯，不過孩子，別怕，爹爹在，啊。”羅永輕柔的一下一下安撫著羅瑜。
“嗯，我知道的，這麼久了，我也該放下了。”羅瑜垂下頭，低聲說道，“這麼些年，辛苦爹爹了。”
“沒有，爹不辛苦，只要你好，爹就滿足了。”羅永眼睛一酸，忙眨了眨。
眼前的一切，好似一場夢，好似以前那個乖巧貼心的小棉襖又回來了，羅永真的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場夢。
可是心裡又是一陣後悔，要是當時自己能夠像現在這般，好生安撫，是不是他的女兒就不會受這麼多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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