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只是沒想到……”我捂著嘴巴快哭出來了。
“走吧,我送你去坐地鐵,已經很晚了,你們學校很遠吧。”他說。
我和他兩個人一前一後離開了小禮堂,走在冷冷清清的街頭。他對我說:“我當年去日本去得太匆忙,家裡變故太多了。我也是衝著獎學金去的,結果沒有想到那邊情況和我想的不太一樣。投資人並不想培養我成為什麼音樂學院的高材生,只是想靠我賺錢。我和他簽了合約,所以不得不進行了很多很多超過我負荷的演出。後來我的手因為負荷過大,肌肉僵硬,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彈琴了。”
“啊……”我心不由一痛。
“後來為了解除合約,我在日本打工,什麼活兒都幹。我家裡情況不太好,我也不想讓他們操心。你現在看見我在這種街頭音樂會出現,其實已經算是這幾年我最好的狀況了。”
我看著他舊舊的毛衣,想著這居然是他“最好的狀況”,鼻子又忍不住酸了。
“別難過,”他微笑著看著我說,“最壞的情況已經過去了,你看我不是又能彈琴了嗎?我今年回國,打算再去考中央音樂學院,所以在北京半工半讀。”
“你為什麼……你為什麼都不和大家說,我們都以為你早就在日本讀書了……”我哽咽著說。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輕輕拍拍我的肩膀:“耀眼的光芒可以分享,但是落魄的困頓卻是無法分擔的。我不想讓大家看見我這個樣子。”
“不不,我不會說出去的!你今天晚上還是彈得那麼好,反正……你超級棒的。”我急忙說。
我們一路說了很多,他陪我坐地鐵坐到了學校,雖然明知這樣會耽誤他休息的時間,但是我依然覺得很貪心地要他坐在我旁邊。
“對不起,”他說,“要了你的q,一直沒有回覆你。”
“沒事……”我想起自己的糾結,千般滋味不知道怎麼說出口。
他送我走到學校門口,我問他要聯絡方式,他猶豫了一下。“我還是希望我考上學校之前,你不要來聯絡我,”他看著我說,“我覺得我會有負擔。”
“怎麼會呢,我希望能幫助你。”我急切地說,“我希望能幫助到你!”
“你好好生活,學習,”他低聲對我說,“等我考上了我再來學校找你玩。”
“那你記住我的電話號碼,你一定要記住。”我叫他拿手機記號碼。
“你說,我能記住。”他說。
我說了自己的號碼,說了三遍。
然後他就走了,我在校門口呆呆地看著他離開,然後蹲在門口小聲哭了:也許他的世界一點都不需要我。看起來溫和的汪江濤,其實內心有凜冽堅韌的一面,
可是他的世界依然不需要我啊,我輕聲嗚咽。
我沒有和徐濤說遇見汪江濤的事情,並非我刻意想和他隱瞞,只是覺得汪江濤背後的落魄不足為外人道也。
汪江濤依然沒有來找我,徐濤說過,男生要是想找一個女生,中間隔著千山萬水都會來找她。
大一的暑假,我和徐濤的感情走到了盡頭。他上了大學之後對我越來越冷淡,然後和日語系的一個女孩好上了,還帶她一起回家。
就在同一列車,同一個車廂,徐濤和他的新女友打打鬧鬧,我在旁邊拿書出來看。日語系的女孩子頗具挑戰精神,故意上來和我說話,我微笑禮貌應答。
我其實不是沒有難過,徐濤在高中時候對我的照顧歷歷在目,然而人變心就是變心了。男神如汪江濤都能落魄街頭,徐濤變心又有什麼奇怪呢?
“你會彈鋼琴不?”徐濤突然問他的新女友。
“不會,怎麼了?”新女友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