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我們這行的你就得學會,委曲求全,處事圓滑,這八個字,要不然你遲早會被淘汰。”我字字犀利,像是在教一個剛入行不諳世事的新人。見她不辯,我就抬腿要走,她才說:“你不過只比我早入行一年而已。”
我冷笑一聲說:“可你卻像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小崽子。”
我本以為那之後她見了我就會繞道走,誰知她卻向主編申請和我搭檔,我便每次出動都要帶著她。
她冥頑不靈,認死理時我就會氣得說狠話讓她別跟著我,跟別人去。
誰知她會很無辜地站在離我兩米開外大聲說:“我是你的小崽子,不跟著你,跟著誰。”
楚楚拿著相機站在我身後,低著頭沉默不語,九十年代的老房子老舊得很,手一碰到門就會粘上些細碎鐵渣。
剛敲門沒一會門就開啟了,開門的人是個約四十幾歲的婦人,她是黎老的孫女,來時我和她透過幾次電話,四十幾年的時間竟沒把她蹉跎成市井婦人,說話依然像個溫吞的閨中小姐,只不過其間又多了份婦人該有的溫和。
她安置我們坐在客廳沙發上,倒了茶就去屋子裡推出坐在輪椅上還在打盹的黎老,到我們旁邊她就貼到黎老的耳旁輕聲說:“爺爺,《零點》的記者來了。”
見黎老悠悠轉醒,我便叫了聲:“黎老。”
黎老終是慢悠悠地朝我這邊看過來,混沌的眼神卻在這一刻明亮了,沙啞的嗓子一遍一遍喊著:“錦玉,錦玉。”
我順著那道明亮的光看向坐在我身邊的楚楚。
黎姐見了就拿起桌上的老花鏡放到黎老顫抖的手上,仍是在他耳邊輕聲說:“爺爺,這是《零點》的楚記者。”
黎老聽了就戴上老花鏡,看清後言語裡隱藏失望說:“錦玉就喜穿這樣豔的旗袍。”
黎姐和煦地笑著對楚楚說:“楚記者別見怪,我爺爺是想我奶奶想得緊了。”
楚楚搖搖頭說:“不會。”
“那就好,我爺爺耳朵不大靈,你們說話可以說大聲點。”
我應了聲“行”她就走了。
楚楚拿起相機調焦距,我一把覆上她的手搖著頭,現在還不是時候。
黎老摘下眼鏡,耷拉的眼皮險些蓋了眼睛,目光裡泛著些許水光說:“錦玉愛美,經常穿著鮮色兒的旗袍給我瞧。”說完他揩了揩眼角從包裡拿出一張照片,摸摸照片他便喚了聲“錦玉。”
錦玉是軍人世家出生,家底豐厚,家裡她排行老二,上面有個長姐,底下有一幼弟,爸爸就著錦衣玉食四字,給她們取名錦依、錦玉、錦什。
錦玉上大二那年揹著家裡拿著學費去了北海,剛下火車的時候她想買個大餅,摸錢包的時候錢包卻不見了,她突然想到剛才有個穿軍大衣的男人撞了她一下,她環顧四周見了一個穿軍大衣的人就跑上去拉著人不讓走。
那個男人一臉憔悴,一臉的絡腮鬍更顯一臉老態,錦玉一看他就覺得是個壞人,還沒等他開口錦玉就先掛著兩滴欲落還收的眼淚說:“你把我錢包還給我。”
他扯出被錦玉緊緊拽住的袖口,一副煙嗓說:“你認錯人了吧!我沒有你錢包。”
錦玉又拉住他的衣袖,生怕他跑了,那還掛在眼角上的眼淚霎時就落了下來,又哭又叫地喊:“你這個小偷,你還我錢包,你還我錢包。”
最終,錦玉引起了群眾反應,有人報了警,他倆雙雙進了派出所,經過調查他不是小偷,民警說要通知錦玉家人,錦玉哪敢啊!一溜煙跟著他跑了,一路上錦玉就一直跟著他,奈何錦玉體力有限,她氣急叫著:“大鬍子,你慢點,等等我。”
大鬍子依然背對著她,但卻不再往前走了,錦玉高興得追上去,待錦玉追上了他就放慢腳步和錦玉並肩邊走邊用難聽的煙嗓子對錦玉說:“既然弄清楚了,你還跟著我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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