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茱嗯了一聲,身體卻微微僵硬著。林川遙回頭看了眼,之前專心揮汗如雨的幾個男生也都放下球,朝這邊走了過來。
安茱害怕男生的糾纏。
林川遙趕忙拉了安茱,就此告辭。安茱看上去鬆了一口氣。
“你朋友這不是剛來嗎,幹嘛急著走?”李向昀挑起眉。那幾個男生在他身邊站定了,臉上帶著客套卻遊離的微笑,彼此低聲交談。
“約了她一起去超市採購啊,你又不肯幫我。”
“買零食飲料這種事,我又不擅長。你是叫我去提袋子吧!”李向昀個子高出那麼多呀,對她發頂甩手便拍下一記。她呼痛,笑著跳開。
安茱臉色愈發不自在。她挽了林川遙走出幾十米,才忽然低低說:“他不應該打你。”
林川遙略有驚訝,旋又笑起來,“只是開玩笑啦,你別介意。那傢伙呀鬧慣了。”李向昀畢竟是打球多年,手勁稍大,她痛是真痛,但那頭髮被拂起的片刻親密,卻是她藏在心底裡的甜。
然而安茱的眉依然擰著,並肩沉默了片刻,才又猶豫開口:“但如果……他對那些球友沒有任何肢體冒犯,都是客客氣氣,玩笑有度……單單對你動手動腳,那只是吃定了你不會反抗。”
林川遙漸漸就笑不出來了。她埋了頭只是快步向前走,胸腔悶滯,忽然,安茱拉住她的手臂。“貓魚,”她喊她,“也許他是覺得這樣親暱些。是我想多了,你別難過啊貓魚。”
k廳裡最可怕的大概是那反人類的重低音效果,鼓聲和貝斯聲反倒快蓋過人聲,叫林川遙的五臟六腑擰攪起來,顫抖不止。
請客是藉口,她只是想和李向昀在球場以外的地方多些相處而已。誠然,他打球的模樣猶若電影,可那部電影裡,竟沒有她做主要角色的位置,從來只是虛焦了的背景上一個臺詞不超過三句的龍套。
也許,換個場景,這部戲的情節就能換個走向呢?
安茱是知道的。所以她積極地幫忙安排了這次的場景,然後默默獨坐在包廂角落裡,為她和暗戀物件留出空間。
林川遙的同舍女生輪著霸完麥,忽然想起這裡唯一的男生,非讓李向昀唱歌,在起鬨聲中一次次強行把麥塞到他手裡。
安茱在嗡鳴不止的昏暗空氣裡摸過來,湊到林川遙耳邊,盡了全力喊:“我想先走了!”
不一起吃夜宵嗎?林川遙喊回去。
安茱搖頭,太晚了會趕不上宿舍關門時間。
她掏出禮物盒塞進林川遙雙手裡,又輕輕拍了拍,起身離開。
半晌,林川遙才發現一旁的起鬨聲停了下來。
“抱歉,去個廁所。”李向昀放下麥,朝門外走去。
歌聲又起。林川遙捏著禮物盒,忽然覺得心慌。
她起身,從包廂門的玻璃格子裡朝外望。
李向昀和安茱正站在走廊兩側,彼此相對。
他正打手勢說著什麼,笑容可掬,而安茱瞪大雙眼,微微仰首,彷彿一隻被魔法定住身形的小鹿。
她就像一隻小鹿那麼漂亮。
他總會有意無意地問起安茱。
“她今天課很滿。”“她下週要考試。”“她這週末回家了。”林川遙這樣回答。都是真話,畢竟兩校相隔不是很近,而她們也並沒有那麼多空閒成天玩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