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東宮的眾人來了,嘉柔才放心地離去。
明德門附近剛發生了一場廝殺,本來雙方僵持不下,後來廣陵王領兵出來,徹底鎮壓了陳朝恩那一方。此刻,有不少兵士正在收拾殘局,而原本熙熙攘攘的大街,卻沒有什麼行人。百姓都怕事地躲回了家中,生怕被波及。
嘉柔還在想崔時照的事情,低著頭走路,沒想到撞上了一個人。
李曄出來找嘉柔,就看到她獨自失魂落魄地走回來,連忙奔向她。
嘉柔抬頭看到李曄,心頭湧起一陣酸楚,立刻伸手抱住他,有種倦鳥歸巢的放鬆。
“你不在驪山待著,怎麼又回到城裡來了?”李曄低頭問道,“你總是不把我說的話放在心上。”
“郎君,我剛才去圓丘了。”嘉柔悶悶地說道,“太子沒有事,可是表兄他……”
李曄一頓,問道:“表兄怎麼了?”
“他的耳朵好像被炸傷了,什麼都聽不見。孫從舟把他帶回城裡醫治了,可是我擔心他……”嘉柔沒有說下去。
李曄安撫地拍著她的背,說道:“不用擔心,開陽的醫術是一流的。何況表兄是為了保護太子而受傷,東宮不會坐視不管的。等事情安定以後,我陪你去看看他。今夜,你跟我去一個地方。”
嘉柔抬眸,也沒多問什麼,只點了點頭。
晚上,李曄得了宮中的恩準,帶著嘉柔去刑部大牢。如今各處的大牢都是人滿為患,犯人都被押到長安縣和萬年縣的縣衙大牢裡去了,反而刑部大牢這裡只關押著幾個重犯,顯得有些冷清。
嘉柔猜到李曄要帶她去見誰,只不過跟著獄卒到了牢房前面,看到裡面的人時,還是愣了一下。
獄卒開啟牢門,把手中裝著酒菜的託盤遞給李曄,沒說什麼,就走了。
李謨坐在雜草堆上,長發披散,穿著囚服。牆上很高的地方開了扇窗子,外面有淡淡的月光透進來,竟比原本矮桌上的蠟燭還要亮些。聽到聲音,李謨一動沒動,還是那樣坐著。
嘉柔跟在李曄的身後進去,李曄把託盤放在矮桌上,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麼開口。這位是他的生父,但他們見面的次數,大概不超過三次,談不上有任何的感情。只是他的身體裡,流著這個人的血。這種天然的牽連,還是讓他不得不來走這一趟。
“這是宮中賜下的禦食,你吃一些吧。”李曄開口道。
李謨聽見他的聲音,終於有了反應,側頭看過來:“你怎麼來了?”
“我帶妻子來看看你。”李曄把嘉柔拉到身邊,好讓李謨看得清楚一些。李謨勾起嘴角:“你居然不記恨我?還敢把她帶到我的面前來?那日,我命齊越去驪山抓她,只不過沒抓到罷了。若我抓到她,今日的勝敗,還不一定。太子,不是被炸死了嗎?”
李曄沉默了片刻才說道:“太子沒有死。”
李謨臉上的笑容猛地僵住:“你說什麼?不可能的!他怎麼可能沒事?那火磯埋在車駕停放的地方,他不可能還活著!”
“這世間有很多事,都是上天註定的。火磯爆炸的時候,太子已經進了金輅車,金輅車保護他,所以他沒有受傷,完好無損。你從哪裡找到那麼多火磯的?”李曄問道。
李謨似乎還處在太子沒死的巨大震驚之中,沒有回答李曄的話。
其實李曄早就知道這一切是徐盈所為,只不過想要從李謨這裡再確認一下罷了。畢竟火磯之術,李謨平常沒有接觸,不可能頃刻之間弄來那麼大的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