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曄眉頭一皺:“你是說李家有人給你下毒?”他第一反應是不信,而後心頭泛起一陣冷意。魏氏擅藥,當年跟老師學醫,能力應不在開陽和瑤光之下。她如此說,便不會有錯。
嘉柔凝重地點了點頭:“我雖不知誰要害我,但我終日呆在內宅,很少出去。孫先生給你診病的時候,並沒有查出你中毒,那可能便是隻有我會接觸的東西。比如衣物,首飾或者胭脂水粉那些。老夫人還說,我這種毒,應該是從宮中帶出來的,無色無味,用於嬪妃之間爭寵,不會要人性命的。李家有機會接觸這些的,只有大嫂。”
李曄的心頭滑過一陣寒意。他雖不喜歡李家,但那些都可算是他在這世上最親的家人。所以他從不曾以惡意揣度,也不像對外人那般提防。可居然有人在李家內宅下毒害他妻兒,他豈能容忍?
他的手在袖中暗暗握著拳,心口簇起怒火,對嘉柔說道:“回都城之後,你先住到驪山別業去。待我查明一切,再說。”
嘉柔點了點頭,又問他:“你是如何脫身的?虞北玄知道糧草是你的手筆,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李曄扶著她躺下,說道:“虞北玄私下離開河朔,又丟了大部分糧草,自會有人找他的麻煩。此刻他自顧不暇,無法追究他人。好了,你別管這些,躺下休息。”
嘉柔是真的累了,頭枕著他的手掌,沉沉地睡去。
孫靈芫只是退出了屋子,站在屋前的欄杆,並未離去。他雖是一眼認出了她,教她心喜,奈何心思全都不在她身上。何況那個女子還懷了他的孩子……他成親不過數月,該是怎樣的寵愛才能讓那女子這麼快有孕?
孫靈芫再想那女子姿色,自己萬萬不及。她抬手按著額頭,不過是痴兒罷了。明知兩人之間隔著家仇,明知阿兄阻止,她卻還是巴巴地跑來洛陽。她於別的事上,皆是通透聰明,唯獨對於他,恐怕是一生一世之念。
一樓的大堂上坐著不少食客,孫靈芫摘了帷帽,站在二樓出神的樣子,吸引了底下不少人的目光。
木景清本想來看看阿姐如何了,看到除了帷帽的孫靈芫,長相清純,眉間清冷,倒像是一朵淩霜而綻的木芙蓉。他覺得阿姐好看,阿孃好看,這個女子,也是好看的。
世間行醫者多為男子,女子受百般輕視。要想成為女醫,還要得到達官顯貴家中女眷的認可,只怕不是易事。一個弱女子,不知要面對多少的流言蜚語,非心性堅韌,不能達成。
孫靈芫發現有人在看自己,轉過頭來,秀眉一蹙:“你幹什麼?”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這才記起,剛剛帷帽落在屋中了,沒來得及戴上。現在卻是不能再進去拿了。
木景清咧嘴抱在胸前:“你長得這麼好看,整天帶著帷帽做什麼?不是可惜了?”
孫靈芫冷冷地看他一眼,從他身邊走過。
這時,李曄從屋中出來,木景清連忙叫了聲:“姐夫!”一邊側頭看孫靈芫的反應。
她果然停住腳步,也回過頭去。李曄掩好門,對她說道:“瑤光,我有些話要跟你說。清兒,你在這裡守著你阿姐。她若醒了,為她備些清淡的食物。”
“好。”木景清點了點頭。
李曄先往樓下走,孫靈芫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
他們坐在樓下的大堂裡,李曄點了幾道菜,然後問她:“你要吃什麼?”
孫靈芫忙說:“師兄做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