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誠節原本打算面聖結束以後去接崔氏,可父子倆剛走到宮門,就有舒王府的下人來請。說舒王在府中設宴,請節度使和藩王赴宴一聚。眾人面面相覷,但誰也不敢得罪如日中天的舒王,紛紛跟著那人走。
木誠節叫木景清先回去。木景清抓住他的手臂:“阿耶,不會有危險吧?還是我陪您去。”
木誠節皺眉道:“又不是鴻門宴,天子腳下,有何危險?回家告訴你阿孃一聲,別讓她擔心。”
“哦,那您要小心。”木景清叮囑道。
木誠節不在意地擺了擺手,跟著那群人一道離開。
木景清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這次到長安,說是要靠他們的才學,可好像比起這個,聖人更在意各地的賦稅和進奉的多寡。他的榆木腦袋也想不出明堂來,幹脆出宮回家。
崔氏聽聞木誠節被舒王請去王府,想起今日兄長與她所說的話,恰似得到了驗證。
自延光大長公主一案後,太子受到連累,在很多事上都放了手,專心侍奉在君側,不敢妄議朝政,這就給了舒王獨大的機會。雖然有廣陵王在凝聚原先太子的勢力,但到底難以與舒王抗衡。
這次召藩王和節度使進京,實際上是舒王的意思。要這些人表明態度擁立他,否則他便視同異己,找機會鏟除。
她就是怕木誠節的性子,不會服軟,加上當年的事,得罪舒王。
夜幕降臨,城中開始實行宵禁,街上安靜無聲。有人來府中傳信,今夜木誠節等人在王府宴飲,留宿在那裡,不回來了。
崔氏回到屋中畫花樣,阿常舉了銀釭過來,周圍的光線便亮堂了些,案上的香爐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娘子晚上沒吃多少,肚子可餓了?我給您下碗湯餅吧。”
崔氏搖頭,繼續畫道:“我沒什麼胃口,你早些去休息吧。”
阿常坐在崔氏的身旁,說道:“您在擔心大王的事?舒王不會將他如何的。當年的事都是天意弄人,舒王不會為難他。”
崔氏冷冷說道:“天意弄人?你明明清楚,家中本來是要為我和舒王議婚。崔清思聽說大王入長安,聖人為尋宗室之女下嫁而發愁,生怕選到她,就在上巳節故意約我去麗水邊,又叫人將我推入水中,恰好被大王所救。你說這是天意?怎不說是她一手造成!”
阿常安慰道:“娘子莫氣。當年的事也僅僅是你我的猜測,而推您入水的是您身邊的婢女,沒有證據啊。”
“不是她還有誰?在我遠嫁之後,還在家書中故意捏造我和舒王莫須有的往事,被大王看見,叫我百口莫辯。”崔氏深吸了口氣,“罷了,不提這些。虧她今日還有臉來見我和昭昭,也不知又打什麼歪主意。”
阿常怕崔氏難以釋懷,寬慰道:“舒王妃如今地位尊崇,要什麼有什麼,怎麼會打算計娘子?我倒是發現三娘子今日似乎一直在偷看崔大郎君,不知是不是存了別的心思。”
案上的燭火跳動,崔氏筆一頓,側頭看阿常:“你沒看錯?許是你多心了。”
阿常卻堅決道:“怎會是我看錯?大郎君那等品貌家世,都城裡多少貴女趨之若鶩,三娘子會動心思也是正常的。”
崔氏攏了攏頭發,對阿常說道:“昭昭一人去驪山也沒有個伴,讓順娘和二郎陪著她一起去。明日你跟順娘身邊的春桃交代幾句。”
“是。”阿常侍奉崔氏多年,自然一點就通。
第二日,嘉柔,順娘和木景清來給崔氏請安,崔氏順道把這件事告訴他們。嘉柔不在意,木景清這幾日跟著木誠節跑宮裡和官署,早就膩煩了官場,聽到能去驪山玩,就跟放出籠子的鳥兒一樣。
順娘卻有些意外。昨夜回府之後,她一直想把崔時照從腦海中除去,現在能同去崔家的別業,那將熄未熄的火苗又有複燃之勢。